第97章在劫難逃篇
◎「不許走」◎
兩天後的早上, 莊燦正在樓下平靜地吃早餐。
延悅從樓上跑下來,把iPad拿給她看。
一條轟動國際的重磅新聞。
源頭來自發布於外媒網站的一則視頻,以及一封公開信。
信裏曝光了康氏家族的驚天醜聞, 其中包括“飼養”邪'教、殘害人命, 搞活體獻祭等,並稱已將證據提交給警方。視頻則是受害女孩們聯合起來的血淚控訴。
此事一出, 震驚世人,國際輿論迅速引爆。時隔五年,“白鷺號沉船案”再次進入大眾視野, 起底蘭花社的文章一夜之間也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港城警方高度重視,並於第一時間成立調查組,由於牽扯多方, 國際刑警組織同時介入調查。
莊燦還是很平靜。
鐵證如山, 輿論加持,她知道這次一定能成功。
她胃口好, 甚至多吃了兩個包子。
靳朝安一早不在, 她也沒有問。
她知道他去乾什麽了。
莊燦吃了早餐,悠悠地來到廚房, 給自己做了一杯草莓奶昔。
延悅在她後麵偷偷拍了一張照片,傳給了靳朝安。
而此刻, 靳朝安正把一條白綾丟到靳舒寧的腳邊。
康政道把靳舒寧推出來背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陳輝被抓,雲歌被查封,由於國際刑警組織的介入,北省檢察院正式批準警方逮捕靳舒寧。
靳舒寧趴在地上痛哭。
“看清了嗎?死心了嗎?我知道你不想活了, 但我依然給你兩個選擇。去死, 或者跟我走。跟我走, 你還有機會見到你的孩子,但你若想死,我也不會阻攔,甚至會為你鼓掌。如何選你自己決定,現在警方正在通緝你,康政道也派來殺手要滅你的口,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五分鍾,我等你的答案。”
靳舒寧眼望著那條白綾,最後,絕望地閉上了眼。
無聲的淚水下,她顫顫地抓住了靳朝安的褲腿,“走,我跟你走……”
“船已經準備好了,今夜就走,準備準備,一會兒我讓彭晉來接你。”
靳朝安轉身離開。
……
莊燦看了兩集電視劇,有點困了,準備回房睡覺。
延悅去廚房把燉好的燕窩牛奶給她盛出來,莊燦每天睡前都要喝上一碗。
這時靳朝安正好回來。
他伸出手,延悅則把托盤放到了他手中。
靳朝安端著燕窩牛奶上了樓。
莊燦還沒睡著,披散著頭發,一張小臉窩在台燈下,手裏的孕嬰雜誌已經看了大半。
她放下雜誌,半靠在床頭,迷迷糊糊地朝他張開雙臂,“抱。”
“先喝奶。”靳朝安掀開一角被子,側身坐在床沿,莊燦便爬起來,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靳朝安一勺一勺地喂她。
就這樣喝完了一碗,兩個人誰也沒有提今天的事兒。
喝完,靳朝安起身去衛生間擦了擦手,回來時莊燦已經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了。
靳朝安把被子給她蓋好,用額頭貼了貼她的側臉,小聲地問,“還抱嗎?”
莊燦迷迷糊糊地說,“抱……抱……”
於是靳朝安脫了鞋,直接上了床,像個嬰兒似的把她抱在懷裏,邊抱邊輕輕地搖晃著她的身子。
他溫聲哄她入睡,“乖,睡吧。”
淩晨一點,彭晉那邊發來信號,一切準備就緒。
樓下延悅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並把鑰匙交給了崔阿姨。
崔阿姨收下鑰匙,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該問,可不問,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此次一別,怕是今後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崔阿姨一個人默默地擦著眼淚,延悅抱了抱她。
靳朝安給莊燦穿好衣服,今天的牛奶裏加了可以安神的東西,短時間裏莊燦不會醒過來。
“帽子給我。”
“哦哦。”延悅拿來帽子,靳朝安給她戴好,又親了親她的嘴,最後給她戴上口罩,所有收拾完畢,他將她打橫抱起。
“寶寶,我們走了。”
……
樓下的車子已經就位。
司機是延良,靳朝安抱著莊燦一上車,可樂就朝他撲了過來,拚命去舔他的臉,一會兒又扭頭去舔莊燦的脖子。
靳朝安大手揉著它的頭,把可樂按在莊燦腳邊,拍了拍它,是在叮囑,“保護好你的主人。”
延悅放好行李隨後上車。
他們幾個人乘一輛車,彭晉陶潛帶著靳舒寧和齊優坐另一輛。
兩輛車到碼頭集合。
為了避人耳目,靳朝安沒再安排其它保鏢隨行。
車子行駛到檢查站,延良突然踩了腳刹車。
“三哥,前麵有警察。”不確定是不是在查人,“過嗎?”
車子放慢速度,靳朝安抱著莊燦,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一手護著她的腰。
他看了眼後視鏡,“繞路。”
“是。”延良立刻掉頭。
延悅則馬上給彭晉發消息,告訴他前方路口有警察。
因為顧及到莊燦是個孕婦,所以延良的車子沒有開得太猛,雖然已經不慢,但整體還是很穩當。
靳朝安把莊燦抱在懷中,將她臉上的口罩拉下來一點,露出她熟睡的小臉。
他緊緊抱著她。
就在這時,車子突然顛簸一下。
“怎麽。”
靳朝安話音未落,隻能“砰”的一聲,他迅速彎腰將莊燦護在身下。
“有埋伏!”延良大喊,他猛踩油門,隔壁那輛車子緊隨其後跟了上來,兩輛車幾乎並行,對麵車窗搖下,一隻手伸了出來,“砰砰砰”地打在他們的車身上。
不是警方……延悅立刻回擊,她的槍法是三哥手把手教的,動起真格來絲毫不落下風,她回頭大喊,“三哥,是洪爺的人!”
兩輛車在深夜的高速路上風馳電掣,對方大概有三四個人,眼看延悅就要堅持不住,靳朝安掏槍上膛,探出手去和隔壁對打,一打三,槍法又穩又狠,很快隔壁車子就跟不上了。
甩開了洪爺的人,但延良也偏離了路線。
激烈的槍戰,讓莊燦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隱約聽到靳朝安的聲音。
“讓她先走。”靳舒寧的車子已經抵達了碼頭。
靳朝安計劃的路線是先海後空,先走水路到達T國,再從T國坐直升機飛去Z國。
“彭晉說大小姐要等您一起!”
“小心!”
延良猛地按下延悅的頭,電話掉在地上。
身後,警笛聲響徹夜空。
三輛警車追了上來。
延良:“三哥,怎麽辦?”
“開。”
靳朝安從容不迫地換著彈夾,耳邊傳來警察用擴音器發出的喊話聲,“放下武器,否則開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
話沒喊完,靳朝安扭頭直接乾爆了一輛車胎。
那輛警車一個急刹橫在路邊,後麵的車子直接撞了上去!
隻還剩一輛警車,靳朝安回過頭來繼續換彈夾,劈裏啪啦的子彈同樣打在他們的車胎上。
延良猛踩油門,他知道前方必定設置了路障,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著路線。
可就在這時,莊燦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緩衝物可以撞擊,她想都沒想,直接撲到駕駛座去搶延良的方向盤。
車身猛地晃了一下,延悅大驚,忙去拉她的手,邊拉邊喊,“燦燦你瘋了!你要乾什麽!”
“我沒瘋!我要你們停車,停車!”
靳朝安扣著她的脖頸拽了回來,重回按在自己懷裏。
心有多痛,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滿腔的怒火,都化作了槍口僨張的火焰。
他低頭看著她,她也死死瞪著他。
“不許走!不許走!!”她扣著他的手腕,把他的皮膚都摳出了血痕。
靳朝安麵無表情地掙脫她的手。
他哈地一笑,回頭過,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瘋了似地開槍,之前是隻打車胎,現在卻對車裏的警察痛下殺手。
有一個算一個。
莊燦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縱容他殺人。
她去掰他的胳膊,奪他的槍,可樂在腳邊狂叫,警笛聲,槍聲,狗吠聲,各種聲音激烈交錯,將她的哭泣聲徹底淹沒。
“我求你了,你別走,別走,別殺人……”
掰不下他的手,她隻能雙手環著他的腰,“你看到曝光的白鷺號了嗎?那裏有我,有我啊!我是唯一的幸存者……靳朝安,你個渾蛋,你不許走,不許帶她走……”
警車被打退,可靳朝安的胳膊也中了一槍,他緊咬著牙,沒讓莊燦發現。
那個位置,和上次碼頭中槍的位置一模一樣。
突然這時,延良也中了一槍,延悅尖叫一聲,回頭一看,“是洪爺的人追來了!”
延良的左肩迅速染成紅色,搖搖晃晃地倒在了椅背上,延悅狠狠給了後麵幾槍,哭著穩住方向盤。
靳朝安一手扣住莊燦的腰,肩膀的劇痛幾乎讓他發不出聲音,他啞著嗓子,另一隻手撐在駕駛座的椅背上,他俯身上前,“延良,延良……”
“我沒事,三哥……”
延良隻用了兩秒,便怒吼一聲重新坐起,他接過延悅手中的方向盤,車子再一次“起航”。
靳朝安扣著莊燦的頭,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紅著眼睛,緩緩按下車窗。
咆哮的槍口對準了隔壁。
莊燦掙紮著從他懷裏探出。
他沒有注意到,從側後方追上來的車子。
可她看到了。
就在這時,那輛車裏悄悄地伸出了惡魔的手。
那槍口從玻璃縫中緩緩探出,直至對著靳朝安。
“不……”她連話都沒有說完。
在那枚子彈射出來的同時,莊燦毫不猶豫地抱住了靳朝安。
她的重量像山一般坍塌在了他的懷中。
莊燦死死揪著他的領子,靳朝安緩緩地回過頭來。
他感受到終於不再掙紮的她。
同時也摸到了她的腹部傳來的一片濕熱。
這一刻,靳朝安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顫抖的唇,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他抬起手,看到了紅色的血。
莊燦捂著肚子,她能感覺到有什麽從她的指尖一點點地流逝……
她好痛啊,好難過啊……可這一刻,她卻又使出全身上下僅存的力氣,用力的,拚了命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不……不許走……”
說完這幾個字,她終於閉上了眼,倒在了他僵硬的懷抱裏。
延悅哭著喊她,“燦燦!燦燦!!”她撿起地上的槍,為燦燦報仇。
靳朝安終於把目光落向她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