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鬱繁25(1 / 2)







第25章 鬱繁25

“你不會根本就不喜歡同性吧?不然為什麽從來不碰我?”

鬱繁那天對程享的控訴還歷歷在目,程享多半隻喜歡女人,對身為同性的鬱繁隻有利用和欺騙。

那,這些新新舊舊、看起來存在已久的吻痕是從哪裏來的?

鬱太太心中疑慮叢生,思緒過了一遍又一遍,臉上卻不動聲色。

鬱繁對此鬱太太的所知所感毫無所知,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偏了偏腦袋去看鬱太太,“媽媽,有什麽?是不是線頭沒清理乾淨?”

“別急,媽媽仔細看看。”鬱太太溫柔道,挲了一下鬱繁的衣領,找到一根較硬的線頭扯了下來,“是有線頭沒清理乾淨。”

鬱繁扭了扭脖頸,“好了嗎?”

“好了。”鬱太太又在餐桌邊坐下,“寶貝穿這件襯衫真好看,腰線的設計不錯,看起來腰細細的。”

鬱繁喜歡極了,站起身轉了一圈,還想再聽點鬱太太對他的評價,一來他愛聽別人的誇獎,二來他要穿這件衣服去跟陳玄風玩,鬱太太覺得好看,陳玄風肯定也覺得。

“媽媽,你再看看,這個領口也很漂亮,我再套個v領的毛衣,肯定顯得我跟二十歲……不,十八歲一樣!”

鬱太太看著他臉上發自內心的真實笑容,那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愉悅,像隻春天裏的可愛小兔子,鬱太太看著他開心,也忍不住笑了,“你出生就小小的,媽媽生你都不費勁,還沒疼你就出來了。你三歲出門的時候,有人問我,這個寶寶是不是才一歲,五歲去讀幼兒園,跟三歲的同學一樣大。寶貝,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十八歲。”

“哈哈哈。”鬱繁捧著臉,“我就是十八歲。”

鬱大少冷淡地抽紙沾了沾嘴角,“吃早餐的時候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惡心了。”

鬱繁才不理他:“大哥趕快走啦!我要跟媽媽說話!媽媽,我小時候還有什麽可愛的事情,你再跟我講一遍吧?”

“好啊。”鬱太太被他的情緒感染,眼底的溫柔和縱容像水一樣流淌出來,彙成一片愛的海洋,將鬱繁浸在其中。

前年、去年,鬱繁沉浸在與程享的戀愛中,戀愛中總有酸甜鬱太太知道,可是鬱繁的憂愁總是比快樂要多。

鬱太太當時想,程享確實不是個東西,可是鬱繁就是喜歡,能有什麽辦法?等著吧,等到鬱繁的喜歡被他消磨完了,就算過去了。

等待是漫長的,她總是看見鬱繁一個人躲在房間了哭,明明都哭成兔子眼了,他還在掩飾。她很心疼,一萬個讓程享死得悄無聲息的想法浮起來又沉下去,奉公守法的良知拉扯著她,她也深受折磨。感情的事,勉強得來的比苦果還要苦。

而現在,鬱太太看得出來,她的傻白甜寶貝小兒子似乎又陷入了愛河,可是他現在的樣子跟上一段與程享談戀愛時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自信,他明媚,他無憂無慮,是一隻從籠子裏奔向草原的自由小白兔。

到底是誰呢?

又讓他重新蹦躂起來了。

跟程享在一起他受儘了痛苦,跟現在這個呢?

還會再跌進坑裏嗎?

鬱太太開始思索,找個私家偵探去查一查。

鬱大少見不慣沒用的弟弟這麽閒,站起身道:“他都二十三了,畢業了不說讀研究生,也不工作,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都去公司裏跟項目了。就知道玩,廢物。”

蝦餃已經端上桌了,鬱繁伸筷子夾了一隻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用眼尾去瞪鬱大少,“你就是對我有意見!都八點了,你怎麽還不走啊!快去上班!快去工作!你賺了錢都要拿回來給我花!”

鬱大少被這個吸血言論氣了個仰倒,“你算什麽啊?鬱繁你這個小廢物!一個月兩百萬的零花錢都不夠你用的?我真想打你一頓!”

確實到了該去公司上班的點,鬱大少在家裏的公司輪番歷練,從鬱先生的公司歷練完就到了鬱太太的公司,他現在該跟著鬱太太去公司了。

不管是什麽,不患寡而患不均,清福全讓鬱繁一個人享了,鬱大少心裏很不平等,暗自敲定了今年必須讓鬱繁去上班經受點社會拷打的計劃。

看這個嬌氣的小廢物哭不哭!

肯定哭得亂七八糟的。

鬱太太與鬱大少去公司了,偌大的別墅裏又隻剩下了鬱繁。鬱繁一邊吃完早餐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手機,他正在跟白琪聊天。

白琪:【跟我去酒吧,有帥哥局。】

鬱繁啪啪打字:【不去,再帥能有多帥?】

白琪:【圖片】

鬱繁叼著水蜜桃味的棒棒糖看著手機上白琪發來的照片,不太在意地撇嘴,給他回消息:【哪裏帥了?不帥。而且我不愛喝酒,喝完酒身上臭臭的,還頭暈,我再也不喝酒了。】

白琪要被這個發小氣死,【當初不知道是誰喝了一瓶又一瓶在馬路牙子邊發瘋的,你以後再喝酒你是小狗,滾去玩吧。】

鬱繁:【哼。】

看了眼時間,才上午八點四十,他想了想,還是九點再打視頻通話給陳玄風,這樣陳玄風要是在睡覺的話,還能多睡一會兒,如果他早就起來了,也不顯得自己太愛找他。距離產生美,少半個小時不見,說不定他還會想自己呢。不,昨天一天隻給他發了兩條消息,應該早就想了。

隨便找了個小程序遊戲玩,打發時間。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精準的到9:00,鬱繁立馬坐直身體,熟練地翻開微信裏的視頻通話打給陳玄風,等待著接聽。

修車店的員工宿舍裏,陳玄風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第三天了,他的頭疼仍然在繼續,他連起身去食堂吃飯都有些困難。

他隱約要收回對他媽的懷疑了——也許她真的得了腦瘤。

然後遺傳給他了。

他現在是腦瘤病發了。

拉著遮光窗簾的房間昏暗極了,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響鈴,屏幕亮了起來,顯示的聯係人赫然是鬱繁。

陳玄風頂著頭疼拿起手機,按下了接通。

光線強烈的手機屏幕上,頓時出現了鬱繁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他叼著棒棒糖,笑容頓在臉上,疑惑地湊近看陳玄風,“怎麽這麽暗?你還在睡覺嗎?”

還好剛才晚了半小時再找他。

不過,鬱繁戀愛腦地想:就是這個光線這個角度,陳玄風都好帥啊!不需要造型,不需要角度,不需要氛圍,就是沒有技巧的硬帥,俊美,比剛才白琪說的那些帥哥好看多了!

“別睡了,起來啦!”鬱繁說,“帶我出去玩,我要去動物園看小熊貓。你覺得我像小熊貓嗎?”

陳玄風閉眼:“……”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他不想回答。

“嗯……像。”陳玄風違背自己的內心,說了違心的話。

要說像,也許像吧。小熊貓長了兩隻眼睛,鬱繁他也有。

鬱繁說:“今天是墨墨生日。”

陳玄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還沒有習慣鬱繁突然東一句再突然西一句的聊天話題,“墨墨是誰?”

“是我認領的小馬,黑色的,特別可愛。”鬱繁說著說著就翻照片,還好之前他雲備份了很多照片,換了手機都還在,他發了兩張照片給陳玄風,“你看,它是墨墨。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它還在馬戲團,馬戲團解散把它賣給了元寶山動物園,當時它生病了,身上都爛了。我偶然在網上看見元寶山動物園遇到了經濟困難,就資助了,順便認領了墨墨,它現在已經是個健康的小馬了。”

認領生病的小馬給它治病?

資助動物園?

這確實是鬱小少爺會做的事情。

陳玄風來回翻看著兩張照片。照片上的黑色小馬……不,應該說是駿馬,皮毛油光水亮,姿態優美,穿著棕色大衣的鬱繁抱著它的脖子大笑地比了個耶。駿馬眼神柔和,看得出來絲毫不抗拒鬱繁的觸碰,一人一馬的畫麵和諧無比。

鬼使神差的,陳玄風保存了兩張照片。

陳玄風說:“很可愛。你知道它的生日?”

“不知道啊。我把它走出馬戲團的那天定為它的生日,從那個馬戲團裏出來的動物都是那天生日。”鬱繁喜滋滋,“我資助養它們,動物園的人都同意了。”

陳玄風了然,這就是金主的權利。

出的錢越多,越法力無邊。

他的意識昏昏沉沉的,頓了頓對鬱繁道:“我今天有點事,不能去市裏了。”

鬱繁欣喜的神色立刻僵住,他變臉極快,盈滿笑容的臉拉得像墨墨的臉一樣長,“怎麽了?有什麽事啊?”

陳玄風說:“我不太舒服,要休息。”

“真的嗎?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鬱繁驚訝又擔心。

陳玄風說:“是真的,頭很疼。”

“啊?怎麽會這樣?”鬱繁眉頭緊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陳玄風的聲音都變虛弱了,立馬就心疼了,“那……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快休息吧。”

“好。”陳玄風正有此意,掛了視頻通話。

鬱繁丟下手機站起身,依然擔心。

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身體不舒服了呢?真是……剛才沒問他有沒有吃藥,那個員工宿舍又小又破,能休息好嗎?

鬱繁團團轉。

等等——

真的是生病不舒服嗎?不會是騙他的吧?

程享那個混蛋不想見他應付他,就三天兩頭說他生病了難受不想見人,結果呢,他眼巴巴去探望時卻發現他哪裏是身體難受,分別是騷病發作,在酒店跟陌生女人滾成了一團。

陳玄風不會也是騙他的吧?

他開始福爾摩斯上身,回想剛才視頻通話,探尋陳玄風身邊的蛛絲馬跡,奈何陳玄風身邊的環境太暗了,他什麽也看不清。

不會……身邊躺了個人吧?

對,那個老板的侄子,二十歲!還給陳玄風送水果盤呢!

啊!越猜測越像事實。鬱繁大驚失色,緊張地咬住了指節。

可惡!可惡!

難道這世界上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好色愛嫖的!

阿姨切好水果裝了一盤端過來,和藹道:“小少爺,想什麽呢?吃點水果吧,都是你愛吃的。”

“別吵。”鬱繁很嚴肅,“我在思考。”

阿姨:“?”

鬱繁抬頭,目光炯炯地看向阿姨,“張姨,廚房裏有什麽營養的湯嗎?今天燉了燕窩嗎?”

阿姨很疑惑,可是見鬱繁表情認真得像是在高考,也跟著有點緊張了,“燕窩都是晚上燉,現在廚房裏有雞湯。早上六點開始燉的,湯金黃的,也不油潤,可鮮了。”

“那正好。”鬱繁說,“幫我找個保溫桶裝起來,我要帶走,有白米飯嗎?裝兩大碗。”

阿姨不知道鬱繁要乾什麽,可是既然他說了,她當然也照做,急急忙忙就去了。鬱繁拿起手機約了個車停到天景府門口等他,去樓上換了套衣服,還專門戴了個帽子,到樓下正好接過阿姨拿過來的較大的保溫桶出門:“謝謝張姨,我先走了!”

阿姨站在門口:“哎!跑慢點,別摔倒了。”

話音剛落,鬱繁就被絆了一下,差點摔趴下。不過他踉蹌了一下,又連忙走了。

阿姨:“……”

陳玄風掛了視頻通話,說要休息,其實也不算休息。他的頭鈍疼,疼得他無法分出注意力去做其他的事情,無法睡著,也懶得起身,昨晚和今早都沒吃,再餓也無暇顧及了。

如果明天還這樣疼,他就去醫院做一套檢查。

房間是昏暗的,盯著某個地方看久了,眼壓也跟著上來了,他不得不換著其他的地方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麵走廊上的吵鬨聲此起彼伏,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很煩躁,特別煩躁。

吵鬨又寂靜的環境,讓他思維發散想起了很多東西。他從小到大的有了病痛不舒服的次數屈指可數,大概隻有九次……還是十次,他記得很清楚。

至於為什麽很清楚,當然是因為每次都印象深刻。

五歲之前,難受時,他媽和他爸爸幾乎徹夜守在他的身邊,吃藥,喝水,睡覺,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隨著耐心和關愛。

爸爸拿著口琴坐在床邊,嗚嗚地吹出舒適的搖籃曲,安慰著他的夢,他媽很不高興,壓低著聲音罵他:“兒子要睡覺啊!你在這裏吵什麽?快走!”

那時候的記憶是模糊的,可是幸福的輪廓是具體的。

五歲之後,他爸爸去世,他的家從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兩個人又變成了三個人,再變成四個人。他媽變了,不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他也變了,變得多餘了,格格不入了。

曾經生病時有舒適的房間給他躺,後來他的房間變成了客廳,睡覺的地方變成沙發,再生病,沒有口琴吵他,隻有不可斷絕的麻將聲和吵鬨聲。除了被使喚去端水泡茶,還總要出去買煙。

七歲的一次他發著高燒被後爸叫出去跑腿給他買煙,買了煙回來爬不上樓,歪在樓梯間休息,不想竟然睡著了,睡到了後半夜他媽出去找才把他扯回去。

後爸痛罵他的沒用,他淚流滿麵,求助地看他媽。

他媽抱著兩歲的弟弟,轉身回了臥房。

他從那時就知道了所有,知道了沒有人再愛他。

這是個擺在他麵前清晰無比的事實。

“呼——”回憶退去,疲憊的陳玄風拉起被子蓋住耳朵,逐漸渙散的意識讓他不知身處何地,呢喃道:“爸爸……”

將近中午,鬱繁叫的車終於開到了修車店門口,他拎著保溫桶下車,賊頭賊腦地壓低帽簷,將圍巾拉起來遮蓋住下半張臉。

修車店裏零星分散著幾個員工,鬱繁如臨大敵,悄悄走到修車店旁的大門進去,往前就是員工宿舍了。

鬱繁很謹慎,左看右看。所幸員工宿舍的院子裏沒有任何人,閒暇時間,店裏的員工基本都在休息和待在宿舍聚眾打牌。

修車店靠後的二樓窗戶邊,老板抽著煙匪夷所思地盯著躡手躡腳進來的人,“?”

什麽人呢?

難道是做賊的?

李大河站在他身邊,擼起袖子:“老板,簡直不把我們店裏的安保係統當回事啊!大中午的堂而皇之就走進來了!哇,還這麽認識路!難道提前踩了點!大膽!去宿舍了!上二樓了!我這就去找人包抄他,給他一點斷胳膊斷腿的小教訓!”

“慢著。”老板是老板,老板是成功的老板,老板他閱人無數,對金錢財富的渴望致使他對每個給予他金錢財富的金主了如指掌,A金主的狗是什麽顏色,B金主對咖啡裏加奶的毫升的比例必須是10:1……更遑論金主本人。

他用齊天大聖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都比不過的眼睛將偷摸來的“賊”掃視了三遍,他對著太上老君發誓,真的隻掃視了三遍,他就一眼認出來,這個“賊”他不是別人,他是他午夜夢回為了陳玄風的前途和發展操心了無數遍所嘀咕的對象:鬱小少爺!

鬱小少爺怎麽會乍然造訪?不用說,肯定是為了修車店的店花陳玄風!

在老板的注視下,鬼鬼祟祟的鬱小少爺果然停在了陳玄風的宿舍門口。

李大河義憤填膺:“好哇!敢偷我的親弟弟!玄風他一貧如洗、兩袖清風,有什麽值得他偷的?”

這一偷,豈不是會讓他本就貧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更何況這兩天他身體不舒服,正在養病。

老板猛吸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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