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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已經好多了,不餓,也不渴,您彆忙了,坐下歇會兒吧。
”</p>
裴裴女士見到宗忻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孩子穩重、善良,脾氣又好,肯定能和她那成天不著家的兒子合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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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裴裴女士以前仗著自己家財大業大,對兒媳婦要求是非常高的,哪怕不是達官顯貴,那至少也得是商圈名媛才配得上她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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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遇知壓根不配合家裡給安排的相親,公安局又是那種工作環境,連隻母蚊子都見不著,年紀越拖越大,已經痛失整個京圈相親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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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女士愁得不行,要求一降再降,想著隻要兒媳婦是女的就成了,隻要兒子能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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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年,他們家老謝說,有個表親家裡兒子結婚要去參加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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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女士在婚禮現場,見到了他們老謝家傳說中從未有過來往的表親家孩子——深夏市公安局局長秦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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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福氣,娶了個膚白貌美大長腿,身高足有一米八七的俊俏媳婦,媳婦蘇韞亭還是鬆遠、行台、深夏三家市局搶著爭著要的三等功榮譽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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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們家兒子……</p>
丟人,太給他們老謝家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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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女士一度覺得,她那悶瓢兒子隻配和工作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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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好不容易老天開眼,把忻忻送到她麵前,兒子不努力,兒媳婦隻能靠她這個做婆婆的爭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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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裴女士擺手,闊氣道:“忻忻,彆跟阿姨客氣,你就把這當自己家。
”說著掏出手機,也不知道跟誰打了個電話,宗忻聽著通話內容說的好像都是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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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裴裴女士就把五星級酒店的名菜全給宗忻搬進了豪華單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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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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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花園小區門口停著輛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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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剛從菜市場買菜回來的大媽扒著前窗往裡看兩眼,湊在一塊兒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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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
怎麼還有警察?
”</p>
“不知道啊,我也剛回來,走,咱們去問問老張,他肯定知道。
”</p>
老張是小區保安,年紀一大把了閒著難受,塞錢給物業非要當保安,物業沒法子,隻好讓他跟著幾個小年輕的體驗生活,反正也不敢讓他真乾活,就在保安亭給他搞了個專座,每天坐在窗戶前邊看景兒,聽聽收音機廣播,平時和小區裡年紀差不多大的老頭老太太打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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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大媽湊過來一問,老張吊著眼梢神神秘秘道:“我聽說……”</p>
大媽們耳朵都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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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4號樓3單元402的住戶,殺了人。
”</p>
挎菜籃子的大媽說:“誰?
4號樓3單元402住的誰啊?
你們誰認識?
瑞澤他奶奶,你家住的離4號樓近,你知不知道?
”</p>
“那我到是尋思不起來了。
”穿著太極服的老太太擺手,“那麼多人呢,誰還都認識啊?
”</p>
推著嬰兒車的胖老太太忙接話,也不管自己孫子還在小車裡哭,八卦的特彆起勁,“就是閆懷生,跟咱們年紀差不多大,沒老婆那個,兒子考的化工大學,前幾個月不是化工廠爆炸,給炸死了嗎?
就是他。
”</p>
“哦哦哦哦哦,你一說化工廠爆炸,我記起來了,你說這人啊,真是活個時氣,”挎菜籃子的大媽唏噓,“咱們整個小區,就他家那孩子是校招進去的,怪有出息,真可惜了那麼好一個孩子。
不是說,他去找化工廠鬨了好一陣子沒結果,消停了嗎?
怎麼突然就殺人了?
”</p>
老張說:“警察走訪,我聽了一耳朵,好像殺的人叫趙樂國,化工廠老板吧?
”</p>
“其實,也不怨他殺人。
”推嬰兒車的胖老太太塞給孫子個橘子瓣,站在閆懷生的立場說話,“就那麼一個兒子,被炸死了,化工廠老板一句話都沒有,好歹給個賠償什麼的也不至於被捅死。
”</p>
“話也不能這麼說,他是可憐,可殺人總是犯法的呀。
”打太極的老太太講道理,“再怎麼,也不能殺人。
”</p>
“我想起來了,他兒子閆玉珧跟你兒子嘉豪還是同學呢。
”嬰兒車大媽忽然提了一嘴,“你們家嘉豪不也去了紅山化工廠嗎?
幸虧那幾天不是他的班,你們家真是燒高香了,回頭趕緊帶孩子去廟裡拜拜去去晦氣。
”</p>
打太極的老太太一聽,臉都黑了,“跟我們家嘉豪有什麼關係?
”她不善的斜了推嬰兒車老太太一眼,急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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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回家,剛準備換鞋,被屋裡的場麵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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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三個警察齊刷刷圍著她兒子,正在盤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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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推嬰兒車那個老巫婆說的話,她嚇得臉發白,戰戰兢兢問道:“警察同誌,你們有什麼事嗎?
”</p>
宋經忙道:“我們就是普通走訪,有個案子需要了解,沒什麼事兒。
”</p>
老太太總算緩了口氣,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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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翻看著筆錄本,繼續問萬嘉豪,“八月十五你和閆玉珧倆人調休,正好輪到他值班?
”</p>
萬嘉豪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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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閆玉珧平時關係怎麼樣?
”</p>
“一般吧。
”萬嘉豪眼神漫無目的的遊走,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算好。
”</p>
“工作的時候,交接班也不怎麼說話嗎?
”</p>
“交接班肯定要說話的,班上對液化石油氣罐有沒有漏氣、檢修過哪裡、需不需要加濕加潮都要詳細告知接班的人,這些都很重要。
”萬嘉豪坐在沙發上,十指扣在一起指甲掐著皮肉,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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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點點頭,“爆炸案發生那天,你下班前還記得當時交接過那些細節嗎?
”</p>
萬嘉豪低著頭,咬了咬嘴唇,他的額頭已經在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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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隻記得……應該是交接到一半,閆玉珧就被經理叫走了……我怕交接信息不完整出問題,下了班就一直沒走,想等他回來繼續交接,但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他回來,就從同事那裡借了張A4紙,把注意事項記了下來掛在安全手冊旁邊了。
”</p>
謝遇知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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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當時閆玉珧有沒有看到你寫的注意事項存疑,他可能沒有看到你寫的交接信息?
”</p>
萬嘉豪搓著手背,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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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揚和宋經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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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負責群眾走訪的外勤,竟然沒有了解到這麼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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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壓下心裡的怒氣,認真又問了萬嘉豪幾個問題,立刻收隊帶著黃子揚和宋經趕回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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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在路上開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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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出這麼大的紕漏,回去把之前負責群眾走訪的幾個外勤都給我揪出來!
”謝遇知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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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揚試圖給幾個新人求情,“之前刑偵隊人都葬了,新調過來的人員人生地不熟,剛開始走訪不到位很正常……”</p>
“刑偵工作首一樣要求就是嚴謹,嚴謹再嚴謹,技偵痕檢勘驗哪一步出問題都有可能影響案件整體偵查方向,你是頭一天做刑偵?
”謝遇知簡直堪稱得上冷皿無情,“群眾走訪是讓他們抽絲剝繭甄彆主要線索,不是翹班光明正大出去摸魚!
”</p>
黃子揚:“……”</p>
的確,謝副支隊的話讓他無從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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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經插言:“爆炸案發生後,雖然法院第一時間就判了紅山化工董事長和幾個高層,可是這件案子疑點重重,上邊讓我們往深了查,就證明判刑的這幾個人都是被推出來頂罪的,我們不能懈怠,查不出東西,陳局和李副局就得替咱們頂罡挨處分,要求嚴格些,對整個市局都好。
”</p>
黃子揚說:“我知道了,回去第一時間就把小王揪出來批評。
”</p>
剛說完,身上的警務通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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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揚看了一眼,說:“是小王。
”接通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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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小王邀功似的跟他彙報:“頭兒,你讓我查的昨晚和趙樂國在夜總會見麵的人,我查到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