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蔡，我是李勇。
”</p>
李副局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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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調查京台815特大爆炸案,根據現在手上掌握的線索，我們懷疑這個案子背後涉境外軍|火|走|私，我方刑偵支隊副支隊長謝遇知，前幾天在酆陵市地龍村搜查相關證據，目前正孤身一人前往犯罪分子交貨地，京台警力調動在時間上有些趕不及，需要深夏市公安局對謝遇知同誌馬上進行警力支援。
”</p>
·</p>
十幾輛黑虎突擊裝甲車風馳電掣駛出深夏市公安局。
</p>
紅藍警燈閃爍,季楊從防彈觀察窗跳下來，拍拍高磊肩膀，“高隊,冷靜點冷靜點,就是個支援任務,看把你激動的。
”</p>
高磊摩拳擦掌,臉漲得通紅,“哎呀,一年多沒見到老謝了，你彆說我還真是有點小激動，等完成任務我一定得拉著他比試比試,上次傷剛好那小子就跑了,招呼也不打，一去鳥無音信的，連秦局和蘇隊的婚禮這家夥都沒參加,實在是太過分了。
”</p>
季楊：“你是還記著他放走程昊沒告訴你是執行任務的事，心裡憋著氣想找個機會跟謝隊打一架出氣呢吧？
”</p>
高磊：“胡說,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p>
季楊：“是，你可是了，你就是小肚雞腸。
”</p>
“我就是想跟他切磋切磋，這一年多我警體訓練一天都沒耽誤過，上次打不過他，這次肯定能勝一兩場。
”高磊感慨，“唉，眾所周知，蘇隊沒調到深夏之前，我跟老謝可是深夏市局的臥龍鳳雛。
”</p>
季楊笑道：“對對對，謝隊是臥龍，你是鳳雛。
”</p>
高磊：“……哎，我說你小子做了蘇隊小舅子，也學會他那套損人做派了？
”</p>
季楊詼諧一笑，“他們老蘇家嘴損的毛病容易傳染唄……”</p>
·</p>
宗忻剛回京台，還沒喝上口茶，就從陳林口中得知，謝遇知單槍匹馬一個人去了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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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三步並做兩步跟上宗忻，繼續道：“本來謝副隊打了報告，李副局也批了，但李副局以為，謝副隊是要在酆陵市公安局等調過去的警力彙合後一起行動，但謝隊其實說的是自己先過去，條子批完後，一下就把李副局CPU給燒乾了，現在正在辦公室，隔著手機對謝副隊破口大罵呢。
”</p>
“陳林。
”宗忻忽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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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被他突然地動作搞得一滯，但反應夠快，也停下來：“盛副你說。
”</p>
“你現在去係統檔案查一下有沒有程昊這個人，看看他是不是存留著違法犯罪記錄。
順便再查一下，新海城法人程華和這個程昊之間是什麼關係。
”</p>
“程昊？
”陳林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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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點頭，“對，如果查到了，馬上告訴我。
”</p>
“好。
”陳林沒有多餘廢話，轉身就去了信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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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抬頭看看辦公大樓，提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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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辦公室裡，和深夏市公安局那邊通過氣，李副局抬手抹了把臉，忍不住歎氣：“815案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幾十名乾警躺在萬勝山公墓，全都是活活被燒死的，有的人屍體都找不到隻能葬衣冠塚。
全是人命，一條條的全都是，我把盛陽從餘燼中扒拉出來，他燒得都沒有人樣了，沒人樣了。
”</p>
李勇五十多歲，額頭上歲月的痕跡已經能夾死蒼蠅，他是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過來的，但提起815案劫後場景，仍是一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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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用語言形容當時那種心情，灰燼裡扒拉出來的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隻有燒黑的骨頭或是一抔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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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陽救完群眾才往火勢中心跑，離爆炸區還隔著幾百米遠命都差點沒撈回來，全身輕重不一燒傷，肺部吸入大量煙塵，躺在醫院急診搶救跟死神賽跑，靠著植皮和洗肺才終於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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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渾身纏滿醫用紗布的盛陽，心裡五味雜陳，隻覺得自己這個領導當的太差勁，才犧牲了那麼多優秀的乾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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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個月，我們查了整整三個月，一無所獲。
是，推出來承擔責任的紅山化工廠法人和領導層確實不無辜，但策劃這場爆炸的人，才更應該抓捕歸案繩之於法。
現在局裡什麼線索都查不到，那種無力感真的……真的我給你說，”李副局長一時語噎，“咱們乾警察的，他怎麼就這麼難呢？
”</p>
秦展放下茶杯，語氣平靜無波：“李副局警齡三十多年，乾到現在什麼事沒經曆過？
怎麼臨到退休了反而感慨起來？
選了這行，沒有最難隻有更難，時時刻刻都要做好麵對犧牲的準備，不過從警人常態罷了。
”</p>
“唉，我年紀大了，看不得孩子們衝鋒陷陣流皿犧牲。
”李勇耙耙半白的鬢角，“遇知這孩子是家裡獨苗，他家什麼情況領導也知道，謝煦那個家境隻有遇知一個兒子，遇知真要出個什麼事那還能得了？
”</p>
“李副局沒有接觸過暗網吧？
”</p>
秦展撩起眼皮，瞥了李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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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那到沒有。
”</p>
秦展點頭：“等會兒你讓網安科給你開個暗網的通道，去看看飆在首頁的懸賞信息，有助於李副局深入了解一下你們謝副支隊這個人。
”</p>
李副局額前灰白的頭發微顫：“懸賞信息？
”</p>
秦展慢條斯理起身，“如無意外，深夏市公安局派出的警力，應該天黑之前會在安樂一帶成功攔截謝副支隊。
李副局喊人盯著點，隨時和他們取得聯絡。
我手裡還有事需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p>
李勇趕緊起身，“好，我這就讓信息科的人盯著情況。
”</p>
秦展沒再說什麼，轉身抓起外套徑直走向門口，剛抬起手去推門，門就被宗忻從外麵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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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看到秦展的刹那，宗忻忽然想起麵前這個人那晚在停車場他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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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展很隨意對他點個頭，往旁邊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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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也禮貌的回點一下，提步走進辦公室，回身看著秦展挺拔悍利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腦海中忽然就浮現起八年級語文課學的一句古詩文：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心想，這人身上怎麼還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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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陽！
”李勇送秦展離開後，背著手溜達回來，“回來後和信息科陳潔已經見過了嗎？
”</p>
宗忻抬手向李勇敬禮，“報告，我和陳潔已經見過，針對任務結果也進行了交接，之後陳潔會整理好證據交給刑事組，目前815爆炸案所有證據都指向新海城老板兼法人代表程華。
”</p>
李副局拍拍他肩膀，“好，乾得不錯，這次辛苦你了，之後的行動就交給刑事組吧，你回去休息幾天，順便去醫院做個複查，身體要緊。
”</p>
宗忻放下敬禮的手，看向李勇：“李副局，我身體還行暫時不用去醫院複查，我的意思是，現在立刻針對新海城老板程華，涉嫌非法買賣違禁品進行立案偵查，對嫌疑人程華進行批捕。
”</p>
“我知道。
”李副局走到辦公桌前捉起電話給刑偵組撥了過去，“宋經，一會兒帶上逮捕證，立刻去新海城養生會館抓人。
”</p>
放下電話，他剛想開口勸宗忻回去休息，宗忻卻比他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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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p>
“好。
”李勇看他風塵仆仆多少有些疲憊，也是有些心疼，想了想道，“我叫內勤小魏送你回去。
”</p>
“不用，內勤還有內勤的工作，不用送。
那李叔，我就先走了。
”宗忻出來辦公室隨手摸出根煙，掩掩領口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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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網裡，盛陽這個人已經英魂長眠萬勝山，他現在不能參與局裡任何的抓捕等行動，隻能站在毫不顯眼的地方，看著黃子揚、宋經帶人上警車，拉著鳴笛去新海城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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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不見警笛聲，宗忻才把煙蒂扔進垃圾桶，揣著衣兜上了自己的那輛黑色福特，一甩車屁股開出去，沒多久就上了京川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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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去吊弄，因為，謝遇知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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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驀地響起來，宗忻隨手點了下，“陳林，怎麼樣，查到了嗎？
”</p>
“查到了。
”陳林回道：“盛副，你說的那個程昊，是深夏市公安局重點抓捕對象，淨邊行動漏網名單上首一個就是他。
”</p>
宗忻嗯了聲，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問他：“程華呢？
查了嗎？
”</p>
“我讓陳潔深查了新海城老板程華，他祖籍鬆遠華江，十五歲初中畢業，經人介紹到深夏一家電子廠上班，那個電子廠不正規，程華是被中間人賣進去的，管吃管住但是沒有工資，工資全部都被中間人預支走了，程華在那個電子廠白乾了五年，後來合同到期電子廠可能是給了他二百塊錢把他打發了。
”陳林抖抖紙頁，繼續道，“這當中有個讓人比較在意的地方，就是程華被電子廠趕走那年認識了一個叫彪哥的人，這個彪哥兩年後因為販|毒|被抓，判的無期。
我們調了下這個彪哥的信息，深夏本地人，掮客，追述了他當時被抓後的審訊筆錄，供出的上線名單裡就有程昊這個名字。
”</p>
宗忻臉色慢慢沉了下去：“也就是說，程華認識那個阿彪，阿彪又認識程昊，所以程華和程昊很可能也認識。
”</p>
“不排除這個猜想。
”陳林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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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單手夾著煙，目視著前方車尾燈，一言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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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還隻是猜測，在程華落網交代之前無法確定真實性，但直覺告訴宗忻，程昊和程華兩人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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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程華剛到京台就迅速選址開了會所，租的房子還是習武門外邊的四合院，那四合院當時對外出租的租金已經相當高昂，一年大概七八十萬，程華一個被電子廠趕出來，身上隻揣著200塊錢剛成年的孩子，後邊肯定是有人給他投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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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投錢的人……</p>
宗忻覺得是程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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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副，你在聽嗎？
”陳林把紙頁放回桌麵，不確定的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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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回神，抵著指骨咳嗽兩聲，“抓捕結束，你審程華的時候，在這件事上想辦法套點東西出來，先彆讓其他人知道，隻要程華有交代，第一時間告訴我。
”</p>
“行，我知道了。
”陳林隔著手機打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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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剛掛斷陳林的電話，手機又雙叒叕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他看著那串號碼，以為是謝遇知，摁下接聽後，話筒忽然傳出一個高於正常男音分貝的女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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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哥，你是不是回京台了？
”</p>
自從宗忻離開京台後，江雯心裡就一直打鼓，她知道趙樂國生前接觸的那些人都不靠譜，什麼程華、馮巧的，反正就沒好人，白天晚上的擔心宗忻安全，突然想到宗忻好歹也算和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那個姓謝的認識，就恬著臉跑過來想讓公安局幫幫忙，在酆陵那邊找人照顧照顧宗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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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人家告訴她，姓謝的也去了酆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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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來姓謝的居然背著自己偷偷勾搭她看中的男人，江雯七個不平八個不憤出了市局，咬著牙罵姓謝的大變態，就在她準備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眼風一瞥，忽然在路邊看到了宗忻的那輛黑色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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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的太快，一閃而過，江雯登時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視，等反應過來車牌號確實沒錯，江雯手掌帶風，劈裡啪啦掏出新換的手機就打給了宗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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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忻無奈：“有點事需要回來處理下。
”</p>
江雯站在路邊來回搓胳膊，“宗哥，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馬上去接你。
”</p>
“你不用來接我，我現在馬上就要出京台市區了。
”宗忻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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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剛回來就走？
吃飯了嗎？
宗哥，你找個地方等我會兒，我給你買點吃的喝的送過去。
”</p>
“江雯，不用了，你好好看著常春藤，留在咖啡館照顧生意，我不餓，車上有零食和水，不用擔心。
”</p>
“那好吧。
”江雯情緒很明顯的低落起來，“宗哥，我換了個新號，你要是有什麼需要，記得打電話給我。
”</p>
“我知道了。
”宗忻把方向盤打了一圈，拐進川滇高速後，看了眼手機屏幕，繼續道，“江雯。
”</p>
“我在呢宗哥，什麼事你說。
”</p>
“你之前說趙樂國手裡有人命案子，是不是知道什麼？
給我說說？
”</p>
“哦，就是之前，我聽趙樂國和馮巧打電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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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高黎貢山清翠綿延的公路線，就是安樂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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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鎮坐落在斷裂縱穀區，人戶不是很多，房屋零零星星的分布著，偶爾能看見幾個放學歸來，背著書包穿梭在山間路上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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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繞過幾個山坡，想趁著天還沒黑，再開個十幾公裡直接去吊弄，拐過一道長彎後，忽然被幾輛特警黑虎突擊車和警用巨無霸防爆裝甲車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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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p>
“發現目標,一輛牧馬人JK黑武士，臨時車牌號酆A85808，正在往滇四線急速行駛,預計大概15分鐘到達攔截區。
”觀察員提醒：“注意攔截。
”</p>
高磊第一個跳下特警車，季楊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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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老遠就看見攔在公路中間的人，覺得身形眼熟，開到麵前才發現是高磊和季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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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眼熟？
簡直燒成灰都能認得出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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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聰明如他，瞬間就明白高磊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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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遇知刹車，摘掉手套拉開車門，徑直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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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正正帽子,也提步迎上來，一見麵就用食指戳謝遇知心口，“你小子被上麵重點照顧了知道嗎？
”</p>
謝遇知溫文爾雅的笑了笑：“上麵的安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