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忠國公乞憐,縣太爺受挫(1 / 2)

一夢江山 木刀衙役 3382 字 4小時前






國公府位於東城黃華坊,由天順皇帝朱祁鎮親自下令建造,彼時忠國公石亨正權傾朝野如日中天,工部官員極儘阿諛討好之能,不惜違規僭越硬是將一座國公府建成了堪比皇家園林的規製。</P>

許經年隨張顯宗來到國公府門前,隻見府宅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門口兩個巨大的漢白玉石獅矗立兩側,石獅身後兩扇鑄鐵鑲金大門緊緊閉著。</P>

張顯宗命隨行錦衣衛前去通傳,不多時府門大開,一個男人迎出門外,見到張顯宗便笑著上前說道:“哎呀,張老弟啊,許久不見老夫甚是想念啊!”</P>

許經年見這男人一身武將裝扮,身材魁梧,麵貌方正,頜下胡須長至膝蓋,聲音洪亮似鐘,私下猜測這應該便是忠國公石亨了。</P>

一陣寒暄後,石亨將眾人迎至府內。</P>

許經年跟在張顯宗身後,一路隻見甬路交錯,院內假山湖水相互點綴,又見廊亭房舍錯落有致,花園內錦繡玲瓏枝繁葉茂。府內家丁仆人時有穿梭,客卿府兵規製有序,簡直就是一處小號的皇宮。</P>

眾人來到後院一處湖泊旁,隻見湖中清波蕩漾錦鯉成群,正中央一處涼亭孤零零地立在那裡,並無通往岸邊的道路橋梁,忠國公身邊的隨從吹了一聲口哨,片刻後湖對岸緩緩劃過一艘小船。</P>

張顯宗對身後眾錦衣衛說道:“爾等在岸邊等候,我與鎮撫使、忠國公亭中一敘!”</P>

眾人行禮稱是。</P>

許經年便與張顯宗、忠國公以及隨從四人登船緩緩劃向涼亭。</P>

忠國公盯著坐在船尾的許經年看了幾眼,笑嗬嗬地說道:“想必這位便是北鎮撫司新任鎮撫使許經年大人吧?”</P>

許經年拱手行禮道:“卑職許經年參見國公大人!”</P>

忠國公說道:“我見許大人第一眼便知日後你我定有大機緣。”</P>

張顯宗恭維道:“國公爺果然消息靈通,許大人上午剛剛走馬上任您便收到消息了!”</P>

忠國公看向遠處,沉默良久道:“顯宗老弟,你我都是聰明人,如今京城局勢自不必說,老夫浸淫官場多年樹敵無數,能平安致仕便是最好的結局,隻是朝中始終有宵小之輩在陛下麵前中傷進讒,我也隻能每天收集各方消息以防被奸人所害!”</P>

此時船已到涼亭湖中,忠國公在隨從攙扶下跨入涼亭,對身後持劍的許經年說道:“我這隨從名叫圖錄,是華山一派中頂尖的劍術高手,改日你二人可私下比試比試。”</P>

許經年道:“在下所練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不敢在華山派高手麵前班門弄斧。”</P>

三人落座,忠國公便對圖錄說道:“你回岸上端些蔬果茶水來。”</P>

圖錄看了看許經年手中的衝淵劍為難道:“大人,隻是……”</P>

忠國公擺擺手道:“無妨!”</P>

待圖錄離去,忠國公又開口道:“如今聖上命老夫賦閒在家,隻怕曹吉祥那廝沒少在陛下麵前進讒吧?”</P>

張顯宗道:“聖上對國公一向信任有加,讒言也好,蜚語也罷,對聖上來說不過是小兒之言,不足為信。”</P>

忠國公歎息道:“聖上英明,煩請顯宗老弟為我傳句話給聖上,說老臣乞骸骨,望陛下恩準辭官回鄉,從此閒雲野鶴,此生不再入京。”</P>

張顯宗回道:“國公言重了,聖上恩澤天下,相信很快便會令大人官複原職!”</P>

忠國公並未再回答,而是轉頭對許經年說道:“許大人是哪裡人?”</P>

許經年回道:“回稟國公,卑職是河北常山人!”</P>

忠國公默默點頭道:“常山尚武吧,難怪老夫看許大人有趙子龍之姿。”</P>

許經年回道:“回稟國公,卑職不才,隻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P>

忠國公說道:“老夫是行伍出身,對習武之人最是敬重,咱們武夫之間講話痛快直接,沒那麼多彎彎繞繞!”</P>

許經年說道:“國公大人世襲武將,軍功戰績可彪炳史書,卑職斷不敢與大人相提並論!”</P>

忠國公哈哈大笑道:“彪炳史書?老夫不落得個遺臭萬年的下場就算是燒高香了!”</P>

三人在亭中閒聊許久,待太陽下山時忠國公熱情邀請二人留府用膳,張顯宗以鎮撫司公務繁忙為由拒絕,離府時圖錄又悄悄給每人塞了千兩銀票,許經年想要推辭,被張顯宗以眼神製止。</P>

回去的路上許經年不解問道:“大人為何不拒絕?”</P>

張顯宗道:“朝堂之上,若沒徹底撕破臉皮,哪怕矛盾再深也要維持表麵和睦。我乃天子親信,若不收銀票,便代表聖上對忠國公的態度有了新變化。你以為他在送銀票,實則是在借此試探聖上的態度。”</P>

許經年道:“這朝堂之事還真是複雜!”</P>

張顯宗與許經年並馬前進,邊走邊說道:“你看咱們這位國公爺擺出一副垂垂老矣欲辭官隱世的樣子,其實不過是緩兵之計!據國公府內的暗探回報,老東西連龍袍都準備好了!”</P>

許經年道:“他身邊那仆人身手應該不錯!”</P>

張顯宗問道:“你與他誰更厲害些?”</P>

許經年答道:“圖錄勉強能與懷安打個平手。”</P>

張顯宗點點頭說道:“那我便放心了!”</P>

許經年這邊正不緊不慢地走著,家裡的劉懷安可遭了殃。</P>

話說上午劉懷安蹦蹦跳跳地離開巷子口便徑直朝王大娘家跑去,最近她沉迷於隔壁街的聊天局,白日裡許經年前腳踏出家門她後腳便溜去王大娘家。</P>

這裡每天聚集了一群附近街道的老太太,邊繡花納鞋底邊聊天,嘰嘰喳喳地討論“張屠戶昨晚睡在劉寡婦家了”“王家兩口子晚上打架把水缸都砸了”“鄭媒婆兒子在外地做土匪”這類民生大計。</P>

劉懷安瞪著一雙大眼睛認真聽著她們聊天,時不時發出“嗯嗯嗯”“啊?太過分了”“怎麼會這樣!”的回應。</P>

老太太們也非常喜歡這個隔壁街的小丫頭,畢竟自從她來了屋裡的火盆木炭就沒斷過,一群人再也不用跺著腳聊天了,幾個與她相處不錯的老太太還經常被邀請去下館子,讓其他人羨慕不已。</P>

太陽快落山時劉懷安照例早早從王大娘家出來,剛走到街口便看到自家門前圍了一群人,小丫頭突然想到床頭下還有一百多兩銀票,暗叫一聲不妙便向門口狂奔而去。</P>

門口眾人見有人回來便紛紛圍了上去,劉懷安看到緊鎖的大門長舒一口氣,這才向眾人問道:“你們圍在我家門口做什麼?”</P>

一個圓臉胖子開口答道:“聽聞許大人榮升北鎮撫司鎮撫使,我等特來祝賀!”</P>

另一個瘦瘦的長衫男人答道:“對對對,敢問許大人何時回家,我等都是來祝賀許大人的。”</P>

劉懷安眨了兩下大眼睛,向圓臉胖子問道:“什麼鎮撫使?能拿多少月俸?”</P>

圓臉胖子萬萬沒想到這姑娘第一句話竟然是問月俸,隻得訕訕答道:“這個小的不知,但鎮撫使是鎮撫司數一數二的大官,月俸應該不少!”</P>

劉懷安見眾人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物,便問道:“這些東西都是給我們的嗎?”</P>

瘦瘦的長衫男人連忙遞上手中禮物說道:“姑娘,我二弟因奸人構陷正關在北鎮撫司大獄中,望鎮撫使大人明察秋毫,放我二弟一條生路。”</P>

其他人也一擁而上,紛紛道出自己所求。</P>

劉懷安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來托關係走後門的,連忙躲入院中將大門拴上,眾人見狀便聚在門口嚷道:“姑娘,我等絕無惡意,隻是想等鎮撫使大人回來。”</P>

正說著,許經年騎馬從街口走了過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那位便是許大人。”</P>

眾人一擁而上將剛才的戲碼如法炮製一遍,許經年皺著眉頭聽他們講完,突然抽出衝淵劍掃向遠處一棵槐樹,樹乾應聲斷裂,許經年收劍入鞘道:“滾!”</P>

眾人轟然散開四下逃竄,劉懷安趴在牆頭上說:“怎麼又是這招!如果不是從小陪你練劍我都以為你隻會這一招了!”</P>

許經年說道:“我給這招起了個名字叫風雨一刀斬。”</P>

劉懷安撇撇嘴說道:“破名字!”</P>

晚飯後二人早早上床,許經年將白天的事情講給劉懷安,劉懷安聽完憂心忡忡道:“你真有把握打敗那個圖錄嗎?”</P>

許經年笑道:“傻不傻,我又沒見到他出招,怎知他武功到底如何!”</P>

劉懷安急道:“那你還跟張顯宗吹牛說能打得過他!”</P>

許經年說道:“總得給他些盼頭。”</P>

見許經年麵色凝重,劉懷安便用頭發在他臉上掃了掃說道:“說點開心的事情,快要過年了,我聽說京城過年很熱鬨的,改天我買些對聯回來貼貼!”</P>

許經年將劉懷安摟得更緊了些,盯著房梁說道:“不知道師父師娘怎麼樣了!”</P>

劉懷安小聲囁嚅道:“我想家了。”</P>

許經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其實咱們不是有親人在京城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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