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敵人學一步,我們多走三步(1 / 2)

舍弟諸葛亮 浙東匹夫 8778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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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臘月初的一天。

吳郡,吳縣,華亭鎮。

吳郡太守糜芳、郡丞嚴畯,以及如今依然算是吳郡大姓的顧、陸兩家頭麵人物,全都不顧寒冷地恭候在碼頭上,等待“領揚州牧府事”的諸葛瑾帶隊前來視察。

曆史上的江東四閥顧陸朱張,如今這個時空隻有顧陸依然有勢力,朱家被掀掉了大半,張家上位的機會也被大大壓縮,這也算是把吳地的門閥問題解決掉了一小半。

顧雍現在在江夏郡擔任郡丞,明年就要接替諸葛亮的“江夏太守”職務了。

隨著劉備領土的漸漸擴大,而且衣帶詔事件後可以不奉許都朝廷之命、自行授官,諸葛兄弟也不適合始終掛著一個郡級的職位,該往上挪一挪了。

因為顧雍不在,吳縣這兒顧家的話事人是他兒子顧邵,是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年人。

他算是陸議的表弟,也是陸議的妹夫,今年剛剛才娶的(顧邵的母親是陸議的姑姑,吳地門閥近親聯姻很嚴重)

陸家這邊,除了陸議已經十九歲,還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叔叔陸績,也就是那個當年在袁術家吃席偷橘子的。

當初劉備滅孫那幾年,陸績因為過於年少,並沒有出仕。今年滅孫之後,他才虛歲十五,剛剛跑出來找事做。

顧邵、陸績都是第一次拜見諸葛瑾,這才如此勤謹,可見諸葛瑾給下麵的人心理壓力之大。

……

眾人也不知在冬風中等了多久,實在耐不得寒冷,就躲到棧橋旁的邸倉裡烤火取暖。

終於遠處長江口有一行船隊逶迤而來,嚴畯連忙提醒正在烤火的糜芳,糜芳才趕緊正好衣冠,又到棧橋上列隊。

不一會兒,諸葛瑾便飄然而至,儀態雍容,舉止謙退。

他一看到糜芳等人在岸上候著,就遠遠做個虛扶的手勢,但腳步還是那麼從容:

“子方兄何必如此拘禮,天氣如此寒冷,做正事時是不得不挨凍,平時虛禮便免了吧。”

諸葛瑾並沒有惺惺作態的加快腳步,但這樣的姿態反而讓旁邊初次拜見的顧邵、陸績都更安心了些,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就事論事的領導。

“豈敢當使君這個‘兄’字,在下不過癡長幾歲。”糜芳卻沒有這樣的覺悟和眼光,反而有些不適應。

他隻是個庸碌之才,這幾年安定下來後,又有些發胖,在吳郡半年,事情都是交給嚴畯和顧邵去做的。這次諸葛瑾來視察半年來的建設工作,他還擔心出什麼紕漏。

畢竟這一世,糜家在劉備陣營的地位,因為劉備沒有遭遇廣陵之敗,也降低了一些。

相比之下,諸葛瑾才是過去六年來力挽狂瀾的那個人。而且哪怕是比生財之道,諸葛瑾也遠勝糜家,他隨便拿出一點技術和想法,都是幾億甚至十幾億錢的前途,糜竺都得搶著打下手分點湯喝。

所以糜芳從當年諸葛瑾和張飛、糜竺從淮陰突圍去海西、幫劉備籌劃反攻廣陵時起,就對諸葛瑾非常敬畏。其程度可以說已經超過了另一個時空糜芳對關羽的敬畏。

諸葛瑾看他拘謹,唯恐當不好這個吳郡太守,就適時告訴了糜芳一個好消息,寬慰他一下,也為今天的視察接見定個調子:

“子方過謙了,吳郡乃主公腹地,本地的山越也多已平息,沒有戎事之憂,又豈會治理不好?牧守一方,首在用人,人儘其用,其地自治。

我這次來,主要是視察船廠建設和治水兩項工作的進展,並無他意——對了,還有個好消息,主公有後了,令妹誕下一男丁,就是上個月底的事兒。

以後你們糜家隻要注意身為姻親的體麵,何愁不能永保富貴。”

糜芳聽了這個新聞,才悚然一驚,隨後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對諸葛瑾又更生敬畏:“原來一切順利,那便好,那便好!可喜可賀啊!主公也真……這種事情還要勞煩子瑜轉達。

我和大哥最近可是等得心焦呐,都想去武昌探視了,還是大哥教我做好本分,不要擅離職守。我說我能有多大本事?郡中事務離了我說不定更加井井有條。”

糜芳說著說著,漸漸有些不著調,敬畏之餘,也難免稍有得意忘形。

他當然知道妹妹糜貞是今年年初懷上的,家書往還都有反複提到,算算月份也就該是近期的事兒了。

但武昌那邊遲遲沒有傳回消息,糜芳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岔子,還是晚產了,要不就是生了個女兒所以沒有張揚。

誰知最後還是諸葛瑾消息更靈通。

而且從中也可以看出劉備的心思:

哪怕是自己的家事,哪怕是劉備本人有兒子了,他都沒第一時間快馬加急先通知糜竺、糜芳。而是順路先通知身在丹陽秣陵的諸葛瑾,讓諸葛瑾再順流而下把消息分發給糜竺糜芳兄弟。

這個處置,可以說成是劉備謙虛,不想為了自己的家事折騰,所以選擇了最經濟的傳達方式。

但以車騎將軍、坐擁兩州的權勢地位,得嫡長子這種大事,送個六百裡加急怎麼了?所以劉備顯然是在順帶敲打糜家:哪怕你們成了我嫡長子的舅舅,將來還是要好好聽子瑜的話辦事,子瑜說的就等於我說的。

糜芳本人腦子反應沒那麼快,一時尚未盤算到這些關竅,但回去後遲早會想明白的。

而旁邊的顧邵、陸議、陸績雖然都很年輕,但智商顯然比糜芳更高,已經聽出些端倪了。

顧邵和陸績本來就是高度緊張,初次拜見要揣摩一下大領導之間的關係,僅憑這幾句話,就已看出劉備是不希望姻親過於強勢的。

尤其顧邵在三人中讀經史最多,便心中暗忖:“主公和使君都特地勸府君‘注意身為姻親的體麵,何愁不能永保富貴’,顯然是想到了本朝那麼多外戚最後驕橫跋扈的下場了。

我朝中興以來,對功臣勳戚之後尤其優待。但那些功臣之後如若成為了外戚,往往結局比沒有成為外戚的那些分支更慘。河西竇氏出了多少外戚?最後哪個不是下場淒慘?

哪怕是中興之主如光武帝那一代的外戚,陰皇後的弟弟陰就,最後也因為其子陰豐尚酈邑公主後、又好色爭執、殺了善妒的公主,最終陰豐被處死,陰就教子無方自儘。

主公怕是已經在想,有朝一日真能成光武中興之業,定要善待功臣,不希望糜家兄弟像陰家那樣驕橫不法。”

光武帝劉秀,已經算是古今罕有的馬上得天下並善待功臣的仁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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