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女王麽，嗬……”顧雪婷苦笑一聲。

不用想也知道，公主永遠比不上女王。

因為公主幾乎不能決定任何事情，是棋子，但女王可以決定幾乎任何事情，是主宰，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溫暖？”

“你以前難過的時候，會想什麽？”

“以前是多久之前？”

“就是你和季風在一起之前。”

溫暖想了想，隨後搖搖頭，聲音有些歎息：

“以前難過的時候……想法很簡單的。”

“額，為什麽會簡單？”

“因為隻想死，也隻能想到死。”

很相似的兩段話，卻透露著些許辛酸和無奈，隻想和隻能想到，是因為以前溫暖的選擇權太少了。

溫暖沒的選，她的媽媽也不會給她機會選。

在過去的那段時光，她連叛逆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隻能選擇死。

顧雪婷抿了抿薄唇，她很想說自己有段時間也很想死。

可若是和溫暖曾經的遭遇比起來，自己的想法似乎又顯得太兒戲和可笑了些。

“可是，你現在有了季風。”

溫暖又笑了，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一丟丟的手勢：

“伱已經擁有季風很多年了，而我隻擁有了他一小會兒！~”

“啊？是啊。”

顧雪婷有些紮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會說那麽蠢的話。

每次說了這種話後，都會被溫暖的語言反擊到體無完膚。

但她就像是不長記性一樣，下次還是會說。

唉，或許人就是這樣吧。

“那說說後來吧，你後來難過的時候會想什麽，做什麽啊？”

“後來是什麽時候？”

“額，就是你和季風在一起後。”

溫暖收回手，托著腮又思考了一會：

“後來啊，後來我難過的時候就會想季風。”

“……”

“然後會給季風打電話，跟他撒嬌，我喜歡他每次都讓著我。”

“……”

“在一起的時候就讓他哄我，抱我，還有……”

“別說了。”

顧雪婷捂著自己的胸口突然打斷。

她背過身去，不再和溫暖對視，也隱藏住了自己的表情。

“溫暖，我想睡一會。”

“那好，那我出去看看。”

溫暖勾了勾嘴角，就要起身離開。

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顧雪婷突然叫住了她：

“溫暖。”

“嗯？怎麽？”

“如果現在的你再次遭遇苦難，被推到了崖邊，你會怎麽做？”

“苦難既然把我推到了懸崖的邊緣，那麽我就在這懸崖的邊緣坐下來，順便看看懸崖下的流嵐霧靄。

然後打電話給季風，讓他給我唱一首起風了。”

“起風了？歌的名字麽？”

“嗯，是一首季風經常唱的歌，不過網上搜不到。”

顧雪婷默默的點頭，原來，他還會唱歌給溫暖聽。

以前怎麽沒有聽他唱過？

“溫暖，你覺得季風是什麽樣的人？”

溫暖歪了歪頭，她感覺顧雪婷的這個問題很奇怪。

不過她還是想了想，隨後認真回答：

“季風是一個看見我就會笑，我一見也會笑，等著我點煙，喝了點酒便滿眼是光，然後拉著我的手，給我講浪漫和愛的人。”

“……”

顧雪婷又一次沉默了，即使隔著幾米遠，隔著醫院床位的遮簾，她也能感覺到這份熱烈和純粹。

靈魂一旦被愛，血肉就會瘋狂生長。

如今的溫暖已經退去死寂，從破敗中迎來了重生，並且如驕陽一般綻放。

選擇如此，她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人生就是一場場告別，但也不全然都是憂傷，有些告別是永遠結束。

而有些，是新的開始。

正是在舍得與不舍得之間，人才會更加懂得珍惜。

她這個失敗者，也該迎來新的開始了。

……

溫暖拄著拐杖，小步小步走向走廊。

剛出門，就聽到了季風的調侃：

“人都給講自閉了，我的女王大人。”

原本淡定自若的自閉少女耳根子“嗖”一下就紅了，惱羞成怒的溫暖拄著拐杖就用頭撞過來。

“你偷聽？”

季風怕她摔倒，連忙伸手抱住她。

然後就被鐵頭功連撞了好幾下。

“噢！~疼~這樣用腦袋撞，不怕變笨麽？”

“沒事，我笨點，顯得你聰明。”

季風笑了，這什麽奇怪腦回路！

“可是萬一你笨了，以後小孩不夠聰明怎麽辦？”

溫暖瞬間停下。

其實她的第一反應是，什麽小孩？哪裏來的小孩？

後來琢磨琢磨……

哦，原來是我們的小孩！

對啊，現在要是變笨了，以後小孩怎麽辦呢？

所以，我們以後會生孩子？

溫暖抬眸看向季風，表情有些認真：

“那什麽時候生孩子呢？”

季風：()？？？

忍不住了！

季風突然把溫暖抱住，惡狠狠的親了一口，一直到少女僵硬的身體逐漸軟化，需要被他扶著才鬆開。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曖昧，季風把溫暖拽進了醫院的樓梯口那，因為大部分人都走電梯，這裏來往的人少一些。

他把溫暖抱緊在懷裏，站在樓梯間的窗口，盯著懷裏的女孩，悄聲道：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溫暖把頭貼近窗戶一些，因為醫院的窗戶為了防止跳樓，是不能打開的。

可即使靠的如此之近，她也沒從夜空中找到月亮。

“騙人，今晚明明沒有月亮！”

“我的月亮不在天上。”

“啊？哦。”

溫暖的臉色有些羞紅，不過卻沒有反駁。

因為她的月亮，也不在天上。

季風又緊了緊懷裏的少女，兩人的體溫在曖昧中升高，另外一隻大手剮蹭著溫暖的毛衣和褲子。

這動作讓某少女渾身僵硬，連聲音都小了些。

“你想乾嘛？”

“你猜！”

季風的話音剛落，手指就從毛衣縫隙裏鑽了進去。

溫暖的表情瞬間形成了一個“囧”字，她順勢後仰一些，眼帶桃花，卻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

季風的手掌也很不老實，先是在肚子上停留了一會。

隨後又逐漸向上攀撫！

“嗯！~哼~”

溫暖略顯動情的轉過身，眼神有些迷離的向季風索要親吻。

這種時候，季風當然不會吝嗇自己的愛意。

情緒漸濃，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分開時，這份愛意也連成了線，像是不願意分開一樣。

“你又欺負我！”

“蒸饃？不行？”

“不行，這是付費的內容。”

季風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付費內容？怎麽個付費方式，細說一下？”

“你講一句好聽的哄我。”

“是你，打破了我孤獨終老的計劃！”

溫暖睜著眼睛想了一會。

“好吧，算你過關！”

她又重新靠了上去，不過季風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是李玲琪的來電。

“喂，李阿姨。”

“小風，我現在已經到三院了。”

“好的，李阿姨，我們現在在……”

告知了李玲琪具體位置後，季風和溫暖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也各自收斂情緒，退了回去。

李玲琪很快便來到了他們所在的病房門口。

在見到季風時，一向端莊的李玲琪有些失態，她紅了眼眶。

“小風，謝謝你。”

無論怎麽說，李玲琪作為一個母親，聽到顧雪婷出這樣的事，擔驚受怕是必不可免的。

顧雪婷被季風救了，李玲琪真是慶幸又害怕。

這要是真的出了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丈夫和孩子。

季風見李玲琪的身形有些恍惚，想要上前扶她一把，不過見她隨即站穩。

便在即將碰到她之前收了手，保持了距離的同時，語氣也帶著淡淡的溫和：

“應該的，李阿姨。”

“小風……”

“快進去看看她吧，一番經曆，顧雪婷應該也很需要您的安慰。”

“嗯。”

李玲琪衝他點了點頭，連忙走進了病房。

“婷婷，你還好嗎？”

“媽，我沒事的。”

顧雪婷見自己媽媽進來，也重新坐起身，轉頭看向跟著進來的季風和溫暖：

“今天的事情，是我太不小心了，還好季風和溫暖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玲琪和顧雪婷抱在一起，消解著彼此心中的恐慌，任何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恐懼都再所難免。

因為每次這種事情的結果，往往不止失身那麽簡單。

拍視頻，威脅，網傳。

甚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社群搜索的資源。

或許一個女孩子的一生就這麽毀了。

這才是讓人後怕的地方。

也是之前季風產生自我遲疑的地方。

他是好人麽？

或許很早很早之前，他做過一段時間好人，可後來的他完全稱不上好人。

孑然一身，做事也是心狠手辣。

他覺得狠是必須的，混社會，人不狠，站不穩。

冷漠和狠厲已經成為了他的代名詞。

即使是在重生之後，那些骨子裏的冷漠也沒有消散，隻是大部分時候變成了淡然。

但他對其他人和其他事，一直保持著那種距離感。

除了溫暖會讓他失態。

其他任何時候，任何事情，季風都可以平靜的應對。

這種習慣性的冷漠，甚至讓他差點認不清自己的心思，錯過了溫暖。

也是這種習慣性的冷漠，讓他今晚差點沒去管顧雪婷。

或許有不熟悉儲永定人品的因素。

但更多還是他內心的冷漠，感覺與自己無關，便不想管。

這便是他自我遲疑的原因。

不過還好，最後還是出了手。

每到這種時候，溫暖都會感受到季風無法安寧的情緒，從而默默抓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便是治愈。

溫暖總說是季風治愈了自己，可她又何嚐不是治愈了季風，她是天選，也是唯一。

季風扭頭看向溫暖，就見到自閉少女比劃著口型。

“結，果，是，好，的。”

是啊，結果是好的，就不要去想太多，自我懷疑的情緒累積，會讓人走不出去的。

每個人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每個人的選擇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

在商業的發展上，他能做到先知先覺。

可在人性的抉擇上，季風也覺得自己並不是沒有缺陷的那種人。

是溫暖的出現，讓他不再那麽冷漠……

或許有補償的情緒，又或者是真的想讓儲永定死，季風待她們母女平複了一下後，又繼續說道：

“李阿姨，今天的這件事，恐怕還沒有結束。”

母女兩齊齊看向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