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2)







話說林海被太平鏢局劫持,一時雖極為震驚,也有幾分啼笑皆非。

外頭又傳來兩聲輕笑,林海扭頭一看,幺兒、秦三姑並楊嵩一齊走了進來,幺兒笑道:“這是我爹,前陣子正在金陵公乾,就乾脆等在這兒。”

賈四忙上來重新抱拳:“承蒙林大人這些日子教導小兒,一直不曾當麵致謝,請先生受我一拜。”因納頭就拜。

林海忙扶起他,道:“維斯是個極好的孩子,我喜歡的緊。”又向左右看看他們這些人,不禁搖頭,“隻是你們……”

楊嵩忙說:“此事卻是不能怨我的,我打不過他兩個。”因一指幺兒秦三姑。

秦三姑也道:“此事也不能怨我,維斯說的在理,我讓他說服了。”

幺兒垂頭道:“罷了,唯有我是個老實的,通共就一個不是,我不認了,卻推給誰去?其實我哪裏惹得起京裏頭那位林先生呢?”遂過來向林海跪下行禮。

林海連罵胡鬨,又喊他起來,怒道:“不用問,又是琮兒的歪主意。”言罷張望了一圈兒,沒人否認,便知道沒冤枉他。

秦三姑陪笑道:“橫豎大人已是教了譚大人當如何處事,咱們且悄悄的在外頭尋訪線索,保不齊更容易些。也安全得多。”

林海往四麵一瞧,這些人雖個個如眾星拱月一般捧著自己,卻個個武藝高強,不禁苦笑:“我若不答應行麽?”

賈四先說:“我們太平鏢局素來客戶至上,既然收了林姑娘的銀子,自然不能負了她。”

林海忙問:“多少錢?”

賈四道:“六兩。”

林海一愣:“多少?”

賈四忍笑道:“六兩銀子,她三個月的月錢。”本來眾人都忍著,偏有個小鏢師憋不住笑出聲來,眾人讓他引的齊聲大笑起來。

幺兒也含笑說:“我聽林先生的。”

秦三姑與楊嵩都說:“說到底屬下之職乃是護衛大人安全,旁的都不乾屬下之事。”

林海怒道:“故此我是走不了了?”

下頭有個小子不禁提醒道:“大人,如今我們是劫匪!”又惹出一陣哄笑。

林海無奈,嘆道:“罷了,你們想怎樣?”

眾人見他答應了,立時歡呼雀躍。幺兒去後頭捧出了一個包袱送上來,笑道:“這是京裏頭那位林先生替先生預備的。咱們走的匆忙,船上的東西都沒帶。”

林海哼道:“她倒是想的齊全。”一麵打開來,見裏頭整整齊齊的都是自己的衣物,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偷藏的,還夾著兩個新做的小荷包,不禁又喜歡的緊。半日,嘆道:“兒女都是債啊!”

秦三姑笑道:“既這麽著,大人請先到艙內安歇,咱們明兒喬裝改扮作商人進城,您看可好。”

林海又皺眉道:“那船上還不知道怎樣的。”

楊嵩忙說:“那邊也有咱們信得過的,過兩日自然有消息傳來。”

林海點點頭。他後來也不願意來此冒險,既然女兒有了安排,順其自然便罷了。

不多時便聽說隔壁的船上丟了一位要緊的人物,還來了人打探消息,讓賈四輕鬆糊弄過去了。林海不禁有幾分傷心溢於言表。

幺兒寬慰道:“我們做的乾淨,想來譚大人一時也尋不到線索。”

林海嘆道:“堂堂朝廷二品大員丟了,細細搜撿左近的船隻總是要的,竟幾句話便打發了。足見他心裏早料到我或有意外。”

秦三姑也勸到:“譚大人之職並不在大人安危,那是我的活計,偏如今我也不見了,故此他才放心些。”

林海擺擺手,口中不言,心裏卻清楚的緊。譚英必是得了什麽話,例如“此行林大人恐有不測,則其安危不與你相乾、公務要緊”之類的密令,雖明知於朝廷而言此舉並不錯,也難免霎時心冷如灰。

次日,賈四的商船揚帆起航,向晚終於靠港揚州城。他們在船上早商議好了,林海化名木大官人,乃是京裏來的古董商人,賈四是他的掌櫃,秦三姑是管家娘子,楊嵩依然是護衛,鏢局的眾人都是隨行夥計並服侍的人。一行人悠悠然進了城,尋個頗為雅致的客棧包了間大院子住下來,慢慢打聽巡鹽禦史府有何動靜。不多時便聽說林大人於舟上染疾,正在府內閉門休養不見客。

林海搖了搖頭:“罷了。”又問楊嵩可有府裏的消息。

楊嵩道:“才進城,還不便聯絡,大人且寬限兩日。”

林海自嘲一笑:“是我心急了。”

過兩日果然有林府的消息傳來。原來譚英那日發覺林海失蹤,並三個護衛他的人也不見了,且那三個裏頭兩個都是極厲害的高手,幺兒又是他最喜愛的弟子。因思忖了半日,道:“那三位都不是尋常人,想來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咱們並沒許多人手,且到了揚州衙門再做打算。”故此隻稍作打探,次日便走了。隨行的大都為林府下人並司徒磐使來保護他的,雖都焦急不情願,偏沒人有他官大,隻爭論了一陣子,也沒旁的法子。

到了揚州之後,譚英將此事交予了揚州知府衙門,自己雖對林海的人極為照顧,卻不曾過多留心,埋頭處理林海所留公務去了。揚州府衙立時使人四處去打探尋訪,倒是頗為著急。

又過了幾日,林府之內傳來消息,胡忠的弟弟胡勇聽聞他哥哥留在京中公乾倒是立時就信了,偏時常打探林海的病狀,感恩涕零的,竟比旁人急了十分去。此舉已然是暴露無疑了。

林海長嘆一聲:“哪裏輪得到他這般著急。”不由得連連搖頭,“胡忠怕是不曾想到,讓人下手引誘他走上邪路的,是他自己的親弟弟。”

幺兒因家中兄弟姐妹四個感情極好,委實想不明白,奇道:“若他們家如同榮國府那般,母親極偏心、家中又有極多的財物可分,他利欲熏心下手害親哥哥以獲利,倒也說得過去。偏他們一家都是下人,不兄弟同心、反倒手足相殘,與他有何益處?”

楊嵩在旁道:“我倒是不奇怪,胡勇對他哥哥懷恨在心很久了。”

林海忙問何故。

楊嵩說:“胡忠嫌棄胡勇笨、有失他的顏麵。雖口裏不言、還時常相護,然其眼神、其平素所為,人人都看的明白。”

林海唯有搖頭而已。

幺兒立時拉著他父親悄悄問:“平日我可有對哥哥姐姐們無禮不曾?”

賈四瞪著他道:“胡思亂想什麽?你與那賣主求榮的奴才能比嗎?”

林海愈發喜歡,捋著胡須點頭道:“聞人過而省己,難得、難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