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幺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楊嵩遂道:“今晚我去將那小子拿來審問。”

秦三姑連連擺手:“不可打草驚蛇!如今且先等著,瞧他與何人聯絡再做定奪。想來他至多不過是個小嘍囉,隨手便可以滅口。再說,大人府中未必隻有此一人不妥。那麽些人,收買或挾持個把不知恩的不難,且再等等。”

林海點點頭:“也好。”

故此他們先按兵不動,隻悄悄盯著胡勇罷了。

另一頭,龔三亦將完馬行送信安排完了,他竟拿著開賭場青樓的事兒背著人去問賈琮可有主意沒有。

賈琮聽了琢磨了會子道:“聽聞賭場須得有極其厲害的高手坐鎮,否則容易被人抽老千兒。”

龔三亦點頭道:“確實不易,這個我會緩著,尋到了合適的人選再說。”

賈琮又說:“青樓最要緊的是那些粉頭,須得每月查驗兩三回身體。要不就初一十五好了,青樓也要休息的,這兩日歇業休整、上香看病。去青樓的人最怕的不就是染上不該染的毛病麽?”

龔三亦有幾分吃驚:“你竟是知道這個。”

賈琮哼道:“如今各色青樓滿京城,咱們若沒個特色出來,各位客官大爺們憑什麽來咱們的樓子裏呢?”說著還揮了揮衣袖,仿若紅.袖招,隻是太胖了些。

龔三亦惡心得背後起雞皮疙瘩,忙瞪了他一眼。

“另有,其實呢,妓.女與殺手,本是我大靈長人類最原始的兩個職業,自古就不缺從業人員,”他說得太利索,忘記修飾成這個時代的用詞,偏龔三亦聽懂了,“故此最好的便是,不要逼良為娼。”

龔三亦愣了:“青樓女子多半是買來的,何來逼不逼的?”

賈琮聳肩道:“也不逼娼為良。”他解釋說,“這世上女子很多。有貞潔烈女、就有水性楊花;有寧可納鞋底洗衣裳貧寒度日的、就有願意陪男人睡一晚換根金釵的。不過許多人都愛個臉麵,故此有時候替人保密也是要緊的。或者咱們乾脆不要人家的秘密,隻要大夫說了身體是好的、沒有毛病,哪怕城北的小寡婦借著走娘家的名義到城南來賣一個月換度日錢,橫豎不乾咱們的事兒!咱們賺些中人錢也不錯。何必呢,非逼著那些念了一肚子女誡的賢良婦乾這一行。強扭的瓜不甜,隻有人人愛崗敬業,事業才能做起來。”

龔三亦啼笑皆非:“胡說,哪有粉頭敬業的。”

賈琮哼道:“你讓老鴇子與粉頭分成試試?管保敬業。賺的錢全都歸老鴇子,能敬業才怪呢。都說青樓裏頭娘愛鈔姐愛俏,若是把鈔也分姐一半,姐到底愛俏還是愛鈔隻怕兩說。保不齊愛鈔的更多些。若是這些粉頭都是自由身、特特來窯子裏賺錢,管保沒幾個更愛俏的。”

龔三亦聞言皺了半日的眉頭,猶豫道:“從沒有這樣開窯子的。”

賈琮道:“橫豎不缺錢,咱們不如試試,不行再換回去便是。拿賣身契限製人不如拿銀子來吸引人,被逼的與想乾的總歸不同。”

龔三亦道:“尋常的粉頭也須得有些;另外,許那些自由身的、本來就想乾的,讓她們來樓裏掛著便是。”

賈琮道:“也好,掛著的人想必是每月都會換的,故此每月都有新鮮麵孔出來,也能吸引些喜歡新鮮的人。”他忽然一拍手,問,“那青樓的名字可有了?”

龔三亦橫了他一眼:“還沒著手呢,哪裏就有名字了。”

賈琮憋著笑道:“不如就叫怡紅院如何?”

龔三亦撚著胡須連連點頭:“倒是個不錯的名兒,你想這些不正經的倒是挺有些本事。”

賈琮撅嘴道:“既然是家裏的營生,如何不正經了?”又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如今天下雖平,卻是極亂的,許多不法之徒猖獗橫行,官府卻因各色緣故管不得,恰如北宋末年那般。論理應當是行俠仗義之時,可是大俠也要吃飯的,不能白行俠仗義不是?咱們可以在市井中傳出消息去,專門幫人報仇。隻是有幾條。其一,必須客戶是有理的、那被報仇的一方是無理的。若哪方有理尚待爭議不清不楚,這生意咱們就不接。其二,咱們要收錢,而且越難價錢越高。其三,對方如若是咱們不便惹的,例如聖人看上哪個女孩兒搶進宮裏去了,咱們卻管不了的。”

龔三亦不禁笑起來:“聖人看上誰是人家的福氣。”

賈琮擺手:“罷了,這福氣萬萬莫落到我家頭上來,我家福薄,擔不起。”

龔三亦笑問:“那這個幫人報.仇的生意,叫什麽呢?”

賈琮“嗷”了一聲:“真的能做?”

龔三亦道:“橫豎起初並不做大,不過我想著來日卻能有不少錢賺。”

賈琮想了想,道:“不如就叫複仇者聯盟吧。”

龔三亦皺眉道:“這是個什麽名兒,太粗了些,你就不能取個怡紅院那樣靠譜的?”

賈琮撇嘴:“那個要風雅,這個要簡單麽。再說,光咱們自己人手太少。若能聯合許多遭了仇怨的無辜百姓互相幫著,不是更好?”

龔三亦道:“這念頭倒是好的,隻是平素沒人會取這麽長的名兒。”

賈琮“哦”了一聲,又說:“既這麽著,咱們乾的雖是見不得光的買賣,卻能實實在在替尋常人家申冤、給無法無天者警示,也算是在保護百姓吧。要不叫神盾局好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嘛。”

龔三亦連連搖頭:“太古怪,再說,‘局’字算個什麽?棋局麽?”

賈琮兩手一攤:“你又嫌怪!哪裏又怪了?人家都要報仇了誰還管古不古怪?簡單粗暴最好。局的意思是咱們是個低調的、不惹朝廷注意的小局,咱們不認得大局、大局也不認得咱們,咱們默默的替天行道護衛百姓,輕輕替他們報仇,然後輕輕的拿錢走人,不留下一點線索。做一局、是一局、了一局。”

龔三亦讓他說糊塗得糊裏糊塗,連連擺手:“罷了,此事不忙,先預備開青樓要緊。”

賈琮見他沒答應,很是失望。

遂果然開始著手安排各色事物。如今兩個得用的幫手都出去了,龔三亦一人頂許多事,卻十分願意,賈琮暗地裏說他是“工作狂”,他聽說了竟喜歡的緊,笑讚“頗為生動”。

數月後,怡紅院開張了。龔三亦也不收斂,使人四處宣揚“怡紅院的姑娘最乾淨,每月初一十五都關門看大夫,還往廟裏去上香。”果然日夜客滿。他本以為自願賣身的女子不會有幾個,不料暗地裏將消息一放出去,竟有許多想來的!人數高出他買來的那些粉頭數倍,容貌也大都不差。

賈琮聽說了將兩手一攤:“我說什麽來著?天底下到底是家道艱難的多、並且沒念過女誡的人也不少。”

因這些女子幾乎都是有夫之婦,龔三亦搖頭道:“不知她們男人可知道。”

賈琮哼道:“她們的男人若有本事,她們又何須出來賺這份賣身錢。”

他又想起前輩子念大學的時候為了追女朋友背的那些納蘭容若的詞,一氣兒謄錄了十二首,以容若公子之名白送給怡紅院打廣告。最著名的那首“人生若隻如初見”他沒舍得。果然一炮而紅,各處青樓爭相傳唱,四處打聽這容若公子是誰。因他年幼,龔三亦壓根兒沒疑心是他自己作的,卻是懷疑到他新上任的先生蘇錚頭上去了,自然他也不敢去向老蘇大人求證。蘇錚則自己半分不知,倒是頗為賞識這個容若公子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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