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2 / 2)







潘大爺潘二爺都連連搖頭:“兒子什麽都不知道!半分不知!方才可嚇了一大跳!”

“那就好!”潘太太撫了撫胸口,“橫豎你們老子已去了,咱們什麽也不知道,想來無礙。日後與定城侯府往來都仔細些,不要去打聽謝貴人之事,咱們隻是謝家的尋常親戚罷了。”

潘大爺忙道:“太太說的很是,謝貴人再如何得寵也不與咱們相乾的。”

潘太太點點頭道:“六姨娘留不得,讓她殉葬吧。”

潘三爺一怔,問道:“與她何乾?”

潘太太森然道:“她雖說被打暈了,萬一人家事後反悔、恐怕她聽見了什麽,回頭又起了疑心呢?”

一時潘三爺麵上頗有幾分不忍。

潘太太又說:“若隻疑心她假裝昏迷實則聽見還罷了,若一並疑心她聽見了、保不齊醒了還說給旁人聽……”

潘三爺眼角一跳,急忙站起來道:“母親說的很是!不如我這就去了結她。”

潘太太淡然道:“快去!”

潘三爺立時小跑了出去。

他前腳剛出門,潘大爺哼道:“老三與六姨娘勾勾搭搭的,這府裏上下唯有老頭子不知道罷了。”

潘太太擺手道:“老三與她往來也不過為了套些老爺的事兒罷了,又不是真當她是個什麽玩意。那老東西不待見咱們娘兒四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潘大爺這才不言語了,隻是嘴角還諷然動了幾下。

一時潘三爺到了六姨娘屋子前,徑直推門而入。見六姨娘獨自端坐在梳妝台前梳頭,雖不施脂粉,娟娟靜靜的也頗有幾分動人,乃上前從後頭扶住她的肩膀:“昨夜可嚇著了?”

六姨娘轉身抬頭看了他一眼,嗔道:“可嚇死我了!”順勢丟了梳子將頭埋入他手中。

潘三爺嘆道:“今生,我唯有負你了。”

六姨娘還在遐思繾綣,正欲說話,忽然脖項上緊起來,忙低頭瞄了一眼,隻見潘三爺一雙手已緊緊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又抬目他瞪圓雙眼、麵露凶光,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來:“莫要怨我,昨晚的賊人恐怕不是尋常盜匪,乃是京裏頭的貴人派來滅口的。萬一貴人疑心你沒有暈過去、保不齊在旁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我們家擔當不起。”

六姨娘滿麵驚愕,忽又啼笑皆非,偏一個字說不出來,似悲似喜。不多時,她身子軟了下來。潘三爺試探她的鼻息,已是氣絕身亡了。

潘三爺立在屍首旁靜靜瞧了她半日,一咬牙,從炕上取了條棉被撕開被麵兒,將其繞在六姨娘項間,又在屋裏忙了半日,做出一副她自行上吊的樣子來。終又抬頭瞧了瞧掛在半空的屍首,長嘆一聲,作了個揖,閉門而去了。

次日上午,有個姓王的仵作從臨縣趕來,李文立時與他一道往潘家去查驗潘老爺子的屍首,潘大爺在一旁陪著。王仵作才看了幾眼,忽有丫頭慌慌張張的跑來道:“大爺,不好了!六姨娘懸梁自儘了!”

李文登時跳了起來,抓著那小丫頭問:“你說什麽?”

小丫頭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潘大爺在旁跌足嘆道:“六姨娘昨日便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口裏一直念著要去下頭陪我父親,不想她竟如此剛烈,當真殉了情。”乃吩咐道,“好生安置六姨娘屍首。”

一時有個婆子過來向他們行禮道:“太太說了,六姨娘對老爺忠貞不二,委實不曾想到她這般節氣,太太也佩服的緊。已賜了她一身好衣裳,就成全她與老爺同穴吧。”

李文目瞪口呆,半日說不出話來。倒是那王仵作出聲道:“且慢。六姨娘既是本案要緊的證人,這會子死了有些蹊蹺,我須得去看看。”

潘大爺道:“她昨日已說過許多回她要殉葬的。”

王仵作道:“這些不與我相乾。”乃凝目望著李文。

瞧著潘家這模樣,李文心裏已是八分猜到他們因故滅了六姨娘的口,隻是若是不讓王仵作去看,隻怕下回自己就借不到他了,遂說:“六姨娘委實貞烈,隻是她在本案中最為要緊,偏這會子竟死了!不如讓仵作先生瞧瞧的好。”

潘大爺哼道:“罷了,一個姨娘而已,瞧便瞧去。”他一心以為老三素日靠譜,想必做的乾淨,便隨意命一個小子領著他們到裏頭去驗看六姨娘的屍身。

那王仵作到了裏頭細細查看了半日,又出來外頭看了潘老爺子的屍首,向李文道:“李大人,先回衙門如何?”

潘大爺追著問:“可查驗出什麽來了?”

王仵作道:“還沒看完,回頭再看。”便不再言語了。

這會子潘三爺已過來了,陪著送李文與王仵作出去,還套了半日的話。可惜那王仵作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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