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1 / 2)







卻說賈惜春連夜替賈琮將大明萬歷青花恐龍的圖樣子畫了出來,次日一早命入畫送去梨香院。賈琮見之大喜,命人賞了入畫十兩銀子。入畫歡喜的磕了個頭去了。賈琮遂安心坐在屋裏等著,不多時謝鯨便來了,麵容比昨日憔悴了十倍。

紅.袖捧了茶上來,二人默然喝茶。許久,謝鯨忽然道:“我打聽到令尊的詩了。”

賈琮一怔:“哈?哪首?”我怎麽不知道他會寫詩?

謝鯨念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額這個……”賈琮窘了窘,裝傻道,“哦,那年我有些狂妄,在翰林院與人鬥爹時泄漏出去的。”

謝鯨嘆道:“你說的對,我委實不如令尊。”

賈琮假惺惺的說:“境遇不同麽,有什麽好比的。”忙繞開話題,“你那三弟妹招了?”

謝鯨點點頭,遲疑了片刻,正色道:“前頭那次她進宮的時候貴人便告訴她,宮中謠傳因她手中有那青花恐龍,故此得了龍子;有數位娘娘暗示她如將此物獻上可提她位分。偏她委實沒有。那會子我三弟隻說沒有便罷。上回三弟妹再進宮,貴人驚懼道,周貴人命她交出此物,不然定不放過她腹內龍子。”

賈琮奇道:“一般也是個貴人,她憑什麽不放過人家?人家還懷著龍種。”

謝鯨嘆道:“依著日子算,我們貴人得子之時,恰是周貴人滑胎後不久。周貴人不知從何處得知那青花恐龍能將旁人腹中胎兒引到自己腹內。”

賈琮打了個哆嗦:“這……太離譜了吧,這話她也信?還是她瞎猜的?”

謝鯨搖了搖頭:“我們哪裏知道。”

賈琮掩麵無語,半日才道:“周家不過一個尋常的三品官兒,周貴人很得寵嗎?哪裏來的底氣說那麽囂張的話?跟你們家沒法子比啊。”

謝鯨猶豫了會子,低聲道:“周延大人……雖官銜不大,卻是聖人心腹。”

賈琮怔了片刻,總覺得哪裏不對一時又想不明白,乃先撂下。思忖片刻道:“這才是有用的詆毀,比什麽宮中清明雲雲有用得多,放出這話來的人當真聰明。若那玩意有奪子之效,還不定多少宮中女子會覺得令妹之子是奪她們的呢。”他又望著謝鯨道:“你還著急找令三弟麽。”

謝鯨苦笑道:“總是一家子。”

賈琮瞪了他一眼:“包子!換了我才懶得管他。”

謝鯨道:“不能置之不理。況他並沒有那個本事與我爭。”

“他老婆不肯跟你們家裏說此事是為了什麽?”

謝鯨麵上有幾分窘:“他們……欲以那青花恐龍為功勞……”

賈琮僵了僵,有心想笑又笑不出來,走過去拍了拍謝鯨的肩:“上天對每一家都是公平的,各安置發放一枚二傻子。霎那間覺得我家寶玉哥哥好得不能再好。謝大哥,你辛苦了。”

瞧他說的一本正經,謝鯨啼笑皆非。

賈琮遂正色道:“我正要去賢王府,可要順帶幫令妹喊個冤?”

謝鯨連連擺手說:“哪有去賢王府裏替宮裏的貴人喊冤的!”

賈琮眨了眨眼:“我沒說要明目張膽的喊啊!”

謝鯨以為他有什麽法子暗示,大喜過望,忙謝了他,又不敢耽誤,趕緊告辭了。

賈琮果真換了衣裳跑去賢王府了。司徒磐本是個不上朝的閒散王爺,倒是在家看閒書。聽下人來回說賈三爺來了不禁笑道:“今兒沒人請他吃飯呢?”便讓領他進來。

賈琮繃著臉兒近前行禮,撚著點心道:“賢王哥哥,我想跟你說件事兒。”

司徒磐問何事。

他低聲問:“你知道青花恐龍麽?”

司徒磐瞧了他一眼:“你知道麽?”

賈琮點點頭,將昨日對謝鯨掰的那些又複述了一回,乃從袖中取出圖來:“我已請人畫好了圖,大約就是這模樣。有些地方或許記錯了也是有的。”

司徒磐忙拿起來細細瞧了半日,也道:“頗為憨厚喜慶。”眉宇間有幾分詫異,“竟是這個樣子的……好圓的肚子。”

賈琮道:“謝大哥的弟弟失蹤了,他也算病急亂投醫,居然求到我這個孩子身上。我哪有那個本事!故此昨夜趕著畫出來,本來想今天給他看看,保不齊能幫上什麽忙,偏他一大早跑來說了些話,我不敢給他看了。”

司徒磐笑問:“他說什麽了?”

賈琮便極為明目張膽的將謝貴人遭威脅之事一字不漏的說了,末了道:“此物雖然稀罕,終究隻是一樣玩器擺件,被人傳得如此離奇,誰知道還有什麽奇怪的話在旁人口裏?我才不敢隨便給他看。”

司徒磐看了看圖樣子又看了看他,笑道:“莫要在我跟前扯圈子,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說出來我聽聽。”

賈琮做了個鬼臉兒:“那個周貴人膽子太肥了。同是今上的小老婆,謝貴人出身比她高、還懷著寶寶,她竟然敢那麽說話!奇怪的是謝貴人不去告狀、還害怕!我恐怕其中有什麽蹊蹺,不敢亂來怕惹禍。”

司徒磐瞧著他不說話。

“還有一件事,因為太巧了,我覺得不是巧合。”

司徒磐問:“什麽事?”

賈琮嘆道:“不知道什麽事!簡直八竿子打不著!而且根本與我毫無乾息!”他乃道,“我有些害怕,這堆亂子會不會是我無意間惹出來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故此才來尋賢王哥哥,說給你聽聽說不定你能知道些因果。”

司徒磐點點頭,示意他隻管說。

賈琮想了想,抓著後腦道:“過去那麽久,有些都記不大清了。就是正月裏我往長安去的路上,出京不久路過平安州一個叫安穀縣的地方,你知道麽?”

司徒磐道:“知道。”

“我看那地方太窮了,又押著那麽些壽禮,就謊稱自己是平安州節度使高歷的侄子。”他嘻嘻一笑,“想來沒人敢打劫我們。不想那般倒黴,隻在那兒住了一宿便巧遇他們縣一個富戶被賊人殺了。那富戶就是謝三奶奶的舅舅。這還不是最巧的。最巧的是另一件事。”

司徒磐這會子麵色已有些陰沉了。“最巧的是什麽?”

“那青花恐龍,聽我先生說如今江湖上知道此物的人已少而又少了,言語中頗為驕傲。故此我覺得奇怪。分明是綠林的東西,宮裏頭怎麽會知道?我一心以為整個長江北邊唯有我知道呢。聽那個謝貴人的話仿佛每個人都知道似的。那個……後來我想起來……安穀縣太小、沒有仵作,便從隔壁縣請了一個王仵作來驗屍。我見有熱鬨便湊去了,同王仵作說過些話,隨口提及了一句‘大明萬歷青花恐龍’。”

司徒磐“刷”的站了起來:“你向人作提起過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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