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賈琮癟了癟嘴:“隨口一言,真不是故意的,我是與他頑笑呢、真的是頑笑。”

司徒磐臉愈發黑了,半日才道:“那個案子你還記得麽?”

賈琮點點頭,將那案子依著自己的立場說了一回,該不提的自然不提,因嘆道:“最後都不明不白的。”

司徒磐聽罷默然半日,仿佛有所悟,眉頭時而擰起時而舒開,忽又邁步在屋裏來回踱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停下腳步看著賈琮笑道:“你想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賈琮搖頭似撥浪鼓:“不想、一點都不想!那個……”他小心翼翼的問,“我隻隨口一言,沒帶累什麽人吧?”

司徒磐道:“沒有,你卻是幫了聖人一回、保不齊也幫了我一回。你且想想要什麽賞賜。”

賈琮麵上一喜,旋即搖頭:“別了,我還是個孩子,如今已經夠惹眼的了,天天吃吃喝喝。”

司徒磐想起他這些日子滿京城吃的痛快,又笑起來,伸手撫了撫他的腦袋。賈琮遂又玩了會子告辭回家了。

回府一徑去見賈赦,笑道:“爹猜我今兒乾什麽去了。”

賈赦才與高芒過了一回招,累的倒在藤椅上不動彈,好半日才說:“我管你乾什麽去了,你這些日子不就是整日吃喝玩樂閒逛去。”

賈琮笑上前扯住他的胳膊道:“璉二哥哥當個從五品的小官當的時間夠久了。趁著小侄子出世,讓他升個官兒也好。”

“什麽!”賈赦立時正坐了起來,指著他,“你小子說清楚!”

高芒忙說:“我且出去歇會子。”抬腿就要走。

賈琮看了看賈赦,賈赦道:“不必,你一道聽便是。”

賈琮撇嘴道:“自打高表哥來了,我就失寵了。”賈赦戳了他一手指頭。

在他老子麵前無須隱瞞,賈琮便一五一十從吳攸打劫到自己與龔鯤信口雌黃全倒了出來。聽到他們將劫來的銀子命那李縣令還百姓的稅錢,高芒頓時紅了臉。末了賈琮說:“依著周家尋恐龍的日子來看,八成是與王仵作直接聯絡的。而且他們還行事隱秘,才會將那恐龍傳得那般離譜。若肯像我一般光明正大畫了圖直接送去賢王府就沒這麽多事兒了。”說的高芒又笑;賈赦方欲瞪他一眼,也笑了。“故此,周延隻怕有私結外官之嫌。他身為通政使卻私結外官,單這一條都夠他喝一壺的。結交的仵作這等小吏、傳遞的是京中權貴的辛密陰私,一查定能查出不少好玩的出來。”

賈赦想了想道:“也保不齊他本來便是替聖人辦事。”

賈琮笑道:“那更不成了。宮裏因為此物以訛傳訛亂成一鍋粥,我不信聖人當真不知道。保不齊就是他隱匿了情報。”

高芒道:“或許他以為這個不要緊?”

賈赦哼道:“不論要緊不要緊,這個是公器私用,最要不得的。還傳去了宮中,惹得聖人後院一團亂麻。周貴人那般猖狂,九成九便是她老子漏了什麽底。”他忽然眉頭一翻,“這個關你哥哥什麽事。”

賈琮道:“我這個功勞不小吧?聖人怎麽賞我?”

賈赦怔了片刻忍不住拍案:“說的是!他既不便賞你,我又不在朝中做事,唯有替你哥哥升官了。”

賈琮道:“上回還了國庫銀子隻換得一個虛銜,如今再不來個實在的,爹,咱們不跟他玩了。”

賈赦笑道:“縱然他想玩虛的,你既去尋了賢王出麵,想必他不會袖手旁觀的。賢王倒是有幾分仗義。”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來,“對了,你跟老太太說過什麽沒有?怎麽她這幾日一直試探我,問你可替你大姐姐尋到了婆家?”

賈琮一怔:“哈?沒有啊!拿人情換大姐姐出來都是臨時起意的。哦,那日南安太妃來,我吹了個牛來著……啊啊啊,老祖宗不會當真了吧?爹你怎麽說的?”

賈赦道:“我隻說霍煊喪事未了,有頭有臉的人家誰肯這會子提這個?少說須得避開幾個月。你日後可莫再信口胡說八道,樁樁件件都是你隨口一提惹出來的。”

賈琮撅嘴道:“哪有樁樁件件,最多就這麽兩件。”

一時他與高芒回梨香院玩兒去了,賈赦命人將賈璉喊來,悄悄告訴他:“你弟弟隻怕誤打誤撞的替聖人立了個大功勞。那事因不便聲張,隻怕好處會落到你頭上。你且莫要聲張,在衙門殷勤些做人,不可露出行跡來。”

賈璉大喜,連道:“琮兒這小子真真有福!上回也是誤打誤撞的,如今又來了。”後回去說與鳳姐,兩口子藏在屋裏偷著樂,一同數日子等兒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賢王府裏,賈琮前腳出門,司徒磐便命人取衣裳來換欲進宮。才換了衣裳他忽又不動了,獨自立在房門口發了半日的呆。一時有下人見他愣著,喊了一句“王爺”,才明白過來,忙說:“走吧。”

司徒磐進宮麵聖,也不曾遮掩,將那青花恐龍圖交給聖人瞧,又把賈琮所言此物來歷複述了一回。

聖人拿起恐龍圖樣瞧了半日,搖頭道:“此物形狀雖奇,笑容可掬的,若說有吉祥送子之意朕倒是信。”

司徒磐又複述了後頭那些,謝貴人傳回去的話並賈琮當日在安穀縣之經過,言罷隻垂手立於一旁,不再言語。

聖人聞言也呆了。許久才長嘆一聲:“周延……”他又住了口,又是半晌才道:“老九,我不是信不過你……”

司徒磐淡然道:“我瞧那謝三委實什麽都不知道。與其盤問他,不如三哥設法問問謝貴人,還容易些。”

原來安穀縣那潘老太爺之次子本是朝廷探子。他近日又有一信飛馬進京,道是他三弟忽然失蹤了!可巧宮中謠言四起,都圍著那青花恐龍,那恐龍又傳言屬謝貴人,聖人讓這些女人惹煩了,欲查個清楚。偏謝貴人又有孕不便驚擾,方拿了謝三審問。問了這些日子,什麽也沒問出來。

聖人點了點頭:“周延你審。來日你便領他那一係吧,與劉登喜分開。此事宮中必有人推波助瀾,讓劉登喜細細查清楚。”他又拿起那恐龍圖樣瞧了瞧,“她們既想要,命景德鎮照此燒些出來,省的個個瞎猜生事。”

司徒磐默然片刻,問道:“他手下是些什麽人?”

聖人苦笑道:“因恐你太忙了些、劉登喜也老了,朕前年方命他新募一些人來替朕打探消息。才兩年,他竟如此放肆,哪裏成的了大器。”

司徒磐道:“既然耐不住寂寞,想來讓嘴也封不嚴。”遂叩頭辭去。

聖人嘆道:“還望你我兄弟無隙。”

司徒磐道:“三哥乃天子,凡事自有主張,弟不過……心中有些委屈罷了。”

聖人點頭:“你是個懂事的。”乃揮手讓他去了。

當日下午司徒磐便將周延拿下,稍稍審了審,果然那王仵作是他的人,潘家三爺也是他抓的,為的是逼問謝府的辛密。

司徒磐奇道:“你何以那麽想知道謝家的辛密?那王仵作安置在平安州當是為了探聽高歷之行跡的。”

周延狠厲道:“怎麽竟那麽巧的?我女兒才滑了胎、謝貴人便得了龍種、他們家又有要緊的親眷被人滅了口!”

司徒磐如瞧傻子一般瞧了他半日,搖頭道:“罷了,咱們再來說些旁的。你那幾個俸祿怕是養不起你闔府那般金山銀海的日子的……”

謝三爺次日便回了家,渾身是傷,隻是閉口不肯說他這些日子去了何處,他父親問的急了便如受了驚一般,家人隻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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