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黑子已看見他了,汪汪的叫了幾聲,費力甩了甩尾巴。賈琮便在它身邊坐下來,撫著他的腦袋喃喃的說:“初見的那會子,你才一歲半,我三歲,就跟昨日似的。”說著紅了眼眶,又將臉貼上黑子的頭,“你就不能多陪我些日子麽?來日我想你可怎麽辦?”

秦三姑已垂下淚來,也到他兩個對麵地上坐下:“黑子是一個街坊大娘送我的,那會子它才一個半月,可憐見的,點兒大,跟個小墨團子似的。”

賈琮滾下淚來:“可惜我沒見著它小時候的模樣,我頭一回見黑子就是條威風凜凜的大帥狗,天下的狗都不如它帥,永遠都最帥。”

二人一狗又靜靜的坐了半日,三姑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南邊去?”

賈琮摸著黑子說:“我是為了黑子來的。橫豎那邊也沒什麽事兒,黑子走了我再走。”

三姑點點頭,又問:“南邊如何?”

賈琮道:“不知道。幺兒哥哥去過軍營,我沒去過。”

三姑奇道:“你沒去過軍營?你不是陪著令尊監軍去的麽?”

賈琮撇嘴道:“監什麽軍,他隻在廣州匆匆見過霍晟一麵。我老子本來就不是去監軍的好麽?監軍不過是個幌子。他是去看孫子的。”

三姑愕然:“這麽說……赦老爺也沒去過軍營?”

賈琮道:“沒去過,他每日隻圍著萌兒轉,並挑剔那邊的東西不好吃。我也沒去過,軍營哪有廣州好玩。”

秦三姑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麵上浮出幾分苦笑,許久才嘆了一聲“罷了”。

賈琮又說:“我想著,要不要去見見賢王、煩勞他設法救我兩位先生。又恐怕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秦三姑猶豫了會子,道:“你也大了,自己斟酌便是。”

賈琮點點頭。又與黑子親昵了會子,道:“算了。他與林姑父的交情我清清楚楚。要是他能救、早就救了。”

秦三姑再不則一聲。

馮紫英跟著馮唐往天津救駕去了,賈琮也沒有特別想見的旁人,便每日都來看黑子,別處不去了。有新搬來的街坊打聽,秦三姑就說是老家來的侄子。

新帝兩日後便要登基,京城愈發肅靜,時常可見巡邏的兵士。忽然遠遠的聽到人聲響起,有人大喊“起火了”。街麵上有快馬跑來,一個穿劉營衣甲的兵士大喊:“將軍有令~~將軍有令~~~誰是領頭的?”

有個頭領忙跑了過來:“我是!”

那兵士急問:“可是洪千總不是?”

頭領道:“我是!”

兵士忙從懷中取出一麵青銅令牌來:“劉將軍命將人悉數領去宮中,若能順點詔獄的走更好。”

洪千總一看那令牌是真,忙問:“出什麽事了?”

兵士道:“賢王的人不知從哪兒進來了!如今亂著呢,咱們人手不夠,先占了皇宮再說!”

洪千總聽了趕忙喊:“快走快走!”回身召集人馬奔向皇宮去了,果然順走了一些詔獄的守衛。

他前腳一走詔獄的門就被砍開了。守著的獄卒見外頭黑壓壓來了一大群騎馬的,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軍爺!小人不過是混口飯吃的,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五歲小兒。”

領頭的那人年輕且容貌極美,殺氣襲人,冷冷一笑:“好說。我們奉命來提人,把人交給我們便是,必不會為難旁人。”

那獄卒猶豫了片刻,仗著膽子:“敢問是奉了哪位大人之命?”

領頭的乃從懷中取出一卷被刀劍砍下的衣襟來遞給他,上頭寫著:“速將林海、陳淶、高長智……”列了十幾位大臣的名字,“帶來見朕。”蓋章一個明晃晃的玉璽。

縱有賊兵占了京城多時,天家威儀在尋常官吏心中依然穩如泰山。那獄卒倒吸一口涼氣,抬頭看著領頭的:“敢問將軍貴姓?”

那領頭的道:“末將的名諱你就不用問了。”

獄卒本就是套他的話。聽了“末將”二字,又看他一身凜然軍威,心道:爺果然沒猜錯,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少將軍,來日怕是能娶個公主的。趕忙到裏頭通知牢頭。

牢頭一看,萬分慶幸自己待這些老爺們都頗為恭敬,聖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京了!脫口而出:“虧的老子聰明!”

聖旨一出,誰還敢攔著?十幾個官兒被挨個點了出來,莫名問道:“出了何事?劉賊要殺我們麽?”

少將軍一揮手:“沒時間磨蹭,帶走!”從後頭湧上來十幾個漢子,每人拎了一個。

大人們頓時喊了起來,那少將軍喝了一聲“堵上嘴!”

有個兵士“啊”了一聲:“堵上嘴?這幾位都是三品以上的大人……”

那少將軍道:“沒空跟他們廢話。若是忠良,到時候末將親向他們賠罪。”言罷大踏步走了出去。

後頭這些兵士立時不客氣起來,將一群官兒堵上嘴捆了胳膊,拎著出來拿上馬就走。那不知道是誰在後頭幫著喊了一聲:“老夫可以作證!煩勞將軍上稟天子,這些大人都是忠良!”

那些官兒本來有幾分雲裏霧裏,聽了這話登時以為是今上領軍回京了,再想想方才在獄中那兵士的話,顯見是極為在意大人們的官位。劉賊的人何嘗在意過這個?遂個個在馬上歡喜異常。又一心想早些麵聖、訴說委屈、傾吐忠心,故此老老實實的沒有折騰帶他們騎馬的騎兵。

一群人才跑了不過一個街口,前頭被騙走的洪千戶已經撥轉馬頭領著人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另一支巡邏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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