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2)







賈琮說恐怕兩位先生性命難保,嚇了眾人一跳,龔三亦先問:“那是誰家的兵馬?”

賈琮道:“不知道。不論石秋生家那些兵馬是誰的,橫豎不會是司徒磐的。司徒磐之意已明,無意拆了這座江山,隻想偷龍轉鳳、妙手竊國。他先拿大皇子做幌子弄掉一批今上的人,回頭保不齊再拿二皇子三皇子等弄掉一批先帝的人,或是再用什麽法子對付諸王的人。橫豎他是聖人的同母兄弟,極得聖人信任,故此他比旁人光明正大。他的人用不著偷偷藏於山野、連旗號都不打。”

幺兒道:“隻是與二位先生何乾?”

賈琮道:“既然不是司徒磐的人,那麽大宗的人馬自然是預備對付司徒磐的。司徒磐若無後手,隻怕難以對付。他雖然厲害,萬一沒有後手呢?這幫人一旦占了京城,最想殺的自然是今上與賢王這哥倆的心腹,林姑父排在頂前頭。他人又在詔獄,從詔獄弄死個文人還不容易!”

龔三亦聞言思忖半日,道:“詔獄守備森嚴,不是那麽容易進去的。”

賈琮嘻嘻一笑:“還須得煩勞先生幫忙。”

龔三亦道:“我沒那個本事從詔獄救人。”

賈琮擠擠眼:“那是最後一步。”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物,道,“我有個鬼主意,咱們如此這般……”說了半日,聽得賈環直笑。

龔三亦看了看他:“你的膽子究竟有多大?”

賈琮聳聳肩:“大約比旁人稍稍大一點點。”

賈環虛抹了一把汗:“這些日子獨在京中,我算知道我比琮兒差在哪兒了。他膽子能大破天去。”

賈琮做了個鬼臉兒。

京中繁華,諸位軍爺縱不去別處也必往青樓。怡紅院使了個機靈的粉頭喚做巧月,假意路過劉侗手邊一個親兵身旁,丟了條粉色的繡花帕子。風流客必知道這是粉頭的尋常手段,偏軍營漢子於此事上頭經歷極少,忙拾起來聞了聞,“好香!”幾步搶著送還給那巧月。巧月嫣然一笑:“不如爺晚上親給奴送來。”那親兵登時如丟了魂兒一般,晚上如約而至。這一夜顛鸞倒鳳,那親兵又多吃了幾碗酒,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一大堆。巧月趁勢勾他明兒再來。

次日那親兵果然又來了,卻聽見隔壁有歌聲婉轉,極是動人。巧月醋道:“果然世間男人但凡聽了鶯歌娘子的聲音,便把旁的女人全丟了。”

親兵忙抱著她哄了半日,又問鶯歌娘子是誰。

巧月嬌嘆一聲:“說起來她也可憐。她本是先南安郡王最愛的一個姬妾,王爺一死,王妃容不得人,便將她打發了出來。本來在我們院中掛單唱曲兒好好的,也能糊口,那王妃又嫌她玷辱了王府的名聲——既然恐人家玷辱名聲,起初就不該打發了人出來才是!隻是世間何嘗有我們煙花女子說理兒的地方?沒奈何,她自己出去做了個暗窯子。不想又遇上有人尋仇、將她的院子砸了!她實在也沒多少銀錢了,來尋我們家媽媽求主意。虧得我們家是後頭是榮國府的大老爺,與南安王府翻了臉的。他們不讓唱我們偏給唱!她才又回到我們這兒來了。多少達官貴人使儘了銀錢隻求見她一麵呢。”她又低聲道,“當日砸她院子的尋仇的,便打的是寧國府的小蓉大爺!這兩府也早鬨崩了。赦大老爺捧著鶯歌娘子也是為了踩寧國府的臉。”

世人皆愛聽這些貴人的風言風語,比說書還有趣些。那親兵聽了記在心裏,回頭當作趣事說給劉侗聽。劉侗也覺得有趣,命人打探了一番,果然如他所言,愈發起了興致,當晚便去怡紅院要會鶯歌娘子。

可惜這娘子晚上早已有約。劉侗命那人給他騰屋子,人家自然不肯。老鴇子羅泰娘施施然出來道:“既然在我們院裏,就得有院中的規矩。世事皆繞不過一個理字去,先來後到人之常情。這位大人,憑你是誰也須得排隊不是?”劉侗大怒,便命人進去拖那位客人出來。偏那客人也不是好惹的,外頭一大群家丁打手,兩下裏登時打了起來,嘩啦啦的好熱鬨。

巧月忙拉著那親兵道:“哥哥,你們大人若是得罪了我們媽媽,我來日的命就不好活了!”

那親兵摟著她道:“一個老鴇子罷了,怕她作什麽?連皇子都不敢在我們將軍跟前放肆。”

巧月道:“大人本是來尋樂子的,鬨成這樣哪裏還有樂子?不如多使幾個錢,多買幾壺美人春酒,讓媽媽替他打發裏頭那客人走。”

親兵一聽也有理,便上前拉著劉侗說了巧月的話。

劉侗哈哈大笑:“不過幾個銀子罷了!”大手一揮,“那位媽媽,你怡紅院有多少美人春酒?我都包了!”

羅泰娘麵色一喜,旋即說:“大人,這酒可貴的緊。”

劉侗冷了臉:“你怕老子買不起麽?”

有親兵在旁說:“你這老鴇子好不曉事,整個國庫銀子都是我們將軍的,快去搬酒來,我們將軍與鶯歌娘子同飲!”

羅泰娘大喜,圍著劉侗一陣恭維;劉侗隻嫌她呱噪,命快些趕那人走。羅泰娘乃親去了裏頭,也不知同那位客人說了什麽,哄得他歡天喜地的出來,一旁上來了三四個粉頭擁著走了。劉侗讚道:“這個女人有手段。”

一時鶯歌娘子在屋裏收拾了半日方收拾妥當,請劉侗進去。眾人一看,這女子果然長了一副好相貌,垂頭萬福間分明有風情萬種,起身後又端端正正的宛如大家女子,不愧是王府出來的。劉侗連連點頭,便命她唱曲兒,又讓上美人春酒。

羅泰娘滿臉的笑都快掉地下了,忙著招呼一眾粉頭進來陪客,又命人快快上酒、隻上美人春!

鶯歌娘子名不虛傳,幾支曲兒唱下來,撩得一眾軍漢神魂顛倒。眾粉頭又一起上陣勸酒,酒過六巡,滿席的男人女人全都醉趴下了。唯有鶯歌娘子因為要替他們唱歌,還是清醒的。

他們喝的酒最初委實是地地道道的美人春,隻是後來換成了加了料的美人春;起初屋裏的香也是尋常的香料,半醉之後便換了旁的香料。

羅泰娘與鶯歌娘子二人一齊上來細搜了劉侗身上,果然他帶著軍中的令牌和私印。羅泰娘從懷中取出了廚房和好的麵團子,將令牌印章小心翼翼摹了下來,二人互視一笑。

待劉侗醒的時候,屋裏已經多了七八個粉頭,羅泰娘正捋著袖子含笑指揮她們一個個的替親兵與粉頭灌醒酒湯呢。

鶯歌娘子扶著他的頭,手裏端著醒酒湯嗔笑道:“還當將軍是千杯不倒呢。”

劉侗忙摸了摸身上,各色要緊的物件都在。鶯歌娘子將醒酒湯一撂,微怒道:“難道奴家還偷你銀子不成!咱們兩個誰有錢些還兩說呢。”說著扭過頭去。

劉侗趕緊陪笑道:“不過是身上帶著要緊的東西罷了。美人兒,我的銀子還不都是你的?”鶯歌娘子又哼了一聲,他兩個便調笑在一處。

羅泰娘笑道:“我們怡紅院從開張到現在從沒有客人喝的了這麽多美人春的,大人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了。隻是後頭斷不能再喝酒了,快喝些茶水解解罷。”又命取醒酒石來給他們含著。

鶯歌娘子也說:“酒喝多了傷肝脾。美人春本是烈酒,大人與各位軍爺能喝的了這許多,已是前所未有了。”

劉侗見這酒放到了自己並一眾兄弟,窯子裏的粉頭也是極有酒量的,可見其厲害,也不敢再多喝,便依了。

這一夜鶯歌娘子使出了十分手段來拉攏他,翻雲覆雨的,劉侗自此淪為她的裙下客。

另一頭,賈琮悄悄溜去秦三姑家裏見她,嚇了三姑一跳:“你怎麽回京了?”

賈琮道:“環哥哥快馬傳書給我,說黑子快要不成了,我便來了。”

三姑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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