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2 / 2)







賈琮接著說:“既然司徒磐的本意是不攪亂江山、隻巧手竊國,他的人必然會反對劉侗於青州擁立。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劉侗受了咱們挑撥,一意擁立,才有了如今青州之局。反過來可證司徒磐確實在劉侗那邊有要緊的人。至於現在的這位方雄,他既然從京中將財物外運去劍南,可知他也是來京中路過打劫的。咱們現在來看看司徒磐。司徒磐之野心素來藏的很緊;且他與今上手足情分,至少旁人看來是極深的;他的本事還儘人皆知。故此,他從曹大通手裏弄走今上身邊的玉璽虎符皆不難。既然有心自立,仿造聖旨也並不難。他若以假聖旨和虎符調兵亦不難。甚至他可以弄出今上的假消息傳給兵圍天津的甘雷馮唐,以‘試探朕的那些兒子究竟哪個得用’等名義哄得禦林軍滯留在那頭。他曾專門替聖人掌管情報,糊弄聖人的人實在易如反掌。”

龔三亦擊掌道:“是了!我竟沒想到這個。我還想著以京中如此之亂,馮唐甘雷何不派一將回京主持局麵呢。”

賈琮愈發來精神了。“若我是司徒磐,在拿住聖人的那一刻起便已是‘天下我有’了,餘下的便是慢慢的平穩的握緊兵權。故此,想分辨誰是得了司徒磐密令來京的、誰是私自出兵的,極容易。”他擠了擠眼,“假打假鬨的就是司徒磐的人,真想造反的就不是。真想造反的必是諸位王爺。若讓司徒磐平安竊國,他們還是沒好日子過。”賈琮“咚”的敲了一下案頭,“結論:方雄是六王弄來的。”

龔三亦聽罷緩緩點頭:“倒也有理。方雄在京中假借新君之名行鏟除先皇舊臣之事,卻並不曾動諸王及各位皇子。因為諸王深知自己沒有名分,安安穩穩的行事最終得利的必輪不到他們,自家兄弟侄子參合進來越多越好、局麵越亂越好。”

賈琮道:“京中如此大亂卻沒見司徒家有動靜便是如此。方雄是六王給弄來的,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麽動靜;司徒磐手握虎符,既然方雄在幫著他除去先皇舊臣,他自然不著急,等方雄乾得差不多了他再以虎符和假聖旨調軍進京,方雄自然不在話下。方雄既然敢大肆妄為,要麽身後有姓司徒的撐腰,要麽就是早有反心——和徐宏一樣,乾了些今上不容之事,不反則死。”

龔三亦含笑道:“差不多便是如此了。隻是依你看,諸王是如何盤算的?”

賈琮道:“當日諸王得了咱們的傳信,知道司徒磐暫控京城,故此弄了方雄來攪局。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論誰上台都要先清除先帝舊部。諸王讓方雄大開殺戒便是為大家鋪路,也是在穩住司徒磐,走一步看一步,他們並不著急。從方雄運金銀回劍南來看,他們大約有意來日擇機造反,這會子暫忙於斂財。故此,諸王在等事態進一步發展。眼下看似方雄占了京城,實則諸王比司徒磐是輸了一步的,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司徒磐已經有了虎符;而天下兵馬隻認虎符不認人。”賈琮伸了個懶腰,又踢了踢腿,“隻是不夠熱鬨,再熱鬨些才好。”

是晚,六王府上第三回收到了箭書。這回的字兒又不少。“今上在賢王之手,玉璽虎符亦然。且京中賢王私兵不少。晚生有愚見如下。”後頭列了一計。

六王登時炸開了油鍋,個個咬牙道:“那小狐貍,裝得比牛還老實!”

後方雄鏟除京中的先帝老臣愈發厲害了。

半個月之後,方雄又說要開朝會議事。因前頭數次朝會諸王皆裝病,朝臣們以為這回依然如此。不料這回唯有賢王司徒磐依然是病的,其餘六王的病皆好了。

方雄乃在朝堂上道:“縱觀史書,成湯八百年,大漢四百年。後來諸朝,李唐二百餘年、宋國裂土方勉強得了三百年山河,餘者秦隋者不可儘數。乃因我朝廣袤、天子一人實在難以為繼。倘或有一時得不明之君則立時誤國。再看周漢二朝,皆以分封而治,但凡天子有一時弊病皆無傷國之根本,後得明君則中興而起。由此可知,分封方為治國良策。今上意欲效仿古之明君,分封諸王於野。”

群臣嘩然!麵麵相覷。

隻是因方雄這些日子沒少殺人,耿直迂腐的已經死了一片,裝病的又有一片,餘者或已得了他不少好處,或不敢頂撞於他,一時竟沒人敢反對。

方雄笑問:“諸位王爺以為如何?”

諸王皆笑道:“天子所言極是。我等到了封地必竭力善待百姓、戍衛疆土,為天子儘忠。”

方雄拱手道:“多謝各位王爺!”

他們遂於朝堂之上將諸王之封地給分了,並將新君所封的諸位新王爺之封底也一道分了;趁勢封先大皇子為魯王,便將青州封給他,橫豎那兒本來就是劉侗的地盤。其他如忠順王爺這等先帝兄弟之子也一並封了,隻是地盤小些。司徒磐則被極其大方的封了燕王。旋即給諸位王爺賜下文書、金印、袍帶等物,諸王都歡喜接了。小天子如木頭娃娃一般呆坐於龍椅之上。

直至燕王的印信送至賢王府,司徒磐才知道此事,大驚:“豈有此理!”一腳踢翻那送印的小黃門。他的病登時好了,打馬飛奔至寧王府上。

寧王正命人收拾東西呢,他已被封做了蜀王,方才在朝上與方雄相談甚歡。聽說賢王來了,忙命人將他引至外書房,又笑站起來相迎:“老九,我這兒如今有些亂,你且擔待些。”

司徒磐冷臉道:“六哥,你們過於胡來了些。”

寧王笑道:“肉在鍋裏,大家都有湯喝。哥哥們可沒忘了你,燕王千歲,你的封地離京城最近。”

司徒磐懇切道:“六哥,祖宗打下基業何等不易,你們豈能就這般糟蹋了?”

寧王詫然:“何曾糟蹋了?你放心,哥哥們皆非庸碌之輩,必勵精圖治、鞠躬儘瘁,好生治理一方百姓,不負祖宗威名。”

司徒磐靜靜的看了他半日,寧王隻假笑不語。終於司徒磐長嘆一聲:“也罷。來日兄長可莫要怪我。”便撤身離去。

他才出了屋子,寧王冷笑一聲,道:“老六,你太冒失了。”

司徒磐停步問道:“六哥何意?”

寧王在裏頭道:“沒什麽。咱們哥倆好久不見,眼看咱們都要出京各往封地,再會便難了。不如陪六哥多住些日子可好?”

司徒磐一驚,扭頭一看,書房外的小院子已經湧入了許多兵士,他已是插翅難飛了。乃大聲道:“六哥這是何意?!”

寧王道:“老九啊,不必憂心。哥哥們都分封出去了,要你這燕王做什麽呢?稍安勿躁。你這些年也辛苦了,就在我這府裏多玩幾日如何?”

司徒磐輕笑道:“你當真以為困的住我?”

寧王在書房裏笑道:“你安心歇著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方雄有人馬八萬。橫豎你在府裏的人出不了府、你在京中的人出不去城,有虎符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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