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2 / 2)







實在那人委實是賈赦。老頭兒眼見田更子日日出門買房子,愈發著急元春的事兒。偏元春是個姑娘,也不便催促。王子騰每回寫信皆嘀嘀咕咕的她與龔鯤當日跑馬來嶺南一路上孤男寡女,好說不好聽。今日又得了廣州來的信,賈赦忍不得了,直去尋龔鯤問個明白。

龔鯤這會子正與吳小溪並她下頭幾個人在議事,寫了一桌子西洋火器並西洋軍火商的名字。聽見外頭的人在喊“將軍”,忙將手中的炭筆撂下了。如今他們已經有不少將軍了,凡帶了姓名的是有軍務的將軍,不帶姓的“將軍”便是賈赦。

賈赦慢悠悠進來四麵環顧了一圈兒,知道這幫人議事沒準能議一天,道:“龔翼之,你且出來,我有話問你。”言罷轉身就走。

他老人家身份擺著呢。龔鯤無奈,隻得跟了出去。

賈赦將他領道花陰下的石桌石凳旁,自己先坐了,咳嗽一聲,喊龔鯤坐。

龔鯤拱拱手坐下。

賈赦乃道:“龔翼之,我隻問你,你瞧著我們家大丫頭如何?莫跟我說虛話。”

龔鯤苦笑道:“大姑娘如何儘人皆知。我知道老爺的意思,隻是我沒心思在此事上頭。”

賈赦奇道:“你也二十七八歲了,怎麽叫沒心思?”

龔鯤道:“手邊的事兒太多,不及想到那上頭去。”

賈赦上一眼下一眼瞧了他半日,龔鯤隻苦笑:“再說大姑娘也一般沒心思,每日忙得天昏地暗的。”

賈赦哼道:“你怎的就知道她沒心思?保不齊是忙給你瞧的呢?”

這話是沒話找話,龔鯤沒法回。

賈赦道:“橫豎你隻回我一句,你瞧這我們大家丫頭可好?”

龔鯤道:“極好。”

賈赦擊掌道:“很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龔鯤在後頭呆了半日。

待晚上賈琮回府,賈赦立命人將他喊過去說:“我今兒去尋了龔翼之,他說大丫頭極好,差不離兒也當替他們辦婚事了。”

賈琮呆了半日:“哈?我怎麽一點也沒瞧出來?”

賈赦道:“你瞧得出來什麽?我已是瞧出來了。”

賈琮頓時想起紅.袖晉江的事兒旁人皆瞧出來了,唯有他沒瞧出來,竟是信了!嘀咕道:“我是當真沒瞧出來,你們究竟怎麽瞧出來的。”

賈赦哼道:“你眼裏哪裏有這些事。忙你的去,莫要管了!”乃動手寫了三封信,一封給廣州的王子騰,兩封送去京中分別給了賈母和龔三亦,信中隻管自己做主將此事定了。元春、龔鯤二人半點不知。

偏這會子京中榮國府又出了點子麻煩事兒。賈母因聽下頭的人閒話,說賈琮使了門路替他屋裏的紅.袖晉江等人在戶部辦了良民戶籍,便知道他屋裏那三個丫頭必是要與好人家做正房太太了,難免想起鴛鴦琥珀來。隻是她也委實沒法子替她兩個尋到什麽好人家嫁出去,再說也舍不得放她們出府。因思忖了數日,長嘆一聲,命人將寶玉喊來。

賈政在青樓墮了名聲,寶玉這些日子皆不大願意出門,隻在府中閉門讀書。聽祖母召喚便放下書過去。

賈母遂將旁人打發了出去,拉著他的手道:“寶玉,你也大了,到了明年該替你預備親事了。”

寶玉垂了頭。上回讓賈琮一番話說的他已死了旁的心思,認了命等著跟史湘雲成親。

“隻是除了你媳婦兒,你身邊仍須得有兩個貼心的人照應。”

寶玉一愣。

賈母道:“鴛鴦與琥珀皆跟了我這些年,性子品行皆是好的。她兩個年歲大些,你媳婦大約也不會多心。要說模樣也不太招人的眼,皆比不上雲丫頭,她們三個本來就要好。我想著,就把她們放在你屋裏給你做兩個姨娘,必妻妾和睦,比旁人妥當些。”

寶玉登時傻了。老半日才說:“老祖宗,這是在頑笑麽?”

賈母道:“如何是頑笑呢?你瞧不上她兩個麽?你屋裏那個麝月也是好的,待你成親後隻管收了去做通房。”

寶玉忙跪下了:“老祖宗,使不得!我早已決意不納通房侍妾。”

賈母喝道:“胡鬨!大家公子哪有不納通房侍妾的。”

寶玉含淚道:“孫兒不願意,請老祖宗收回成命。”

賈母冷下臉來:“可是雲丫頭不肯?連個婚約都還沒寫,她倒是管到你屋裏來的了!”

寶玉連連搖頭:“與雲妹妹無關,她全然不知。我早在許多年輕便已決意不納通房侍妾,方打發了襲人出府的。”

賈母這才想起來從前還有個丫頭叫襲人,且也聽鴛鴦通稟過下頭人的閒話,襲人仿佛是與寶玉有過**的,忙問:“那個襲人怎麽了?你還惦記她?”

寶玉搖頭道:“我再不曾見過她。隻是……”寶玉咬了咬牙,“孫兒不想要侍妾通房,乃是因為……因為……”

“快說!”

“…………”賈寶玉思忖再三,實在不知該如何說給她老人家聽。若實話實話,恐怕引得賈母對史湘雲心有芥蒂;不說實話他又編不出妥當的謊言來。終隻管搖頭,沒說出緣故來。

賈母哪裏知道他心裏如何做想?見他一不肯答應二不說緣故,又舍不得再三逼他,隻得長嘆一聲放他走了。自己心中千思萬想,疑心重重。想來想去,忽然一拍膝蓋:“平白無故的怎麽會提起那個襲人來?莫非她當年在府中作了什麽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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