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1 / 2)







話說高華愛妾周姨娘已死,因誕下一子有功,喪事辦得頗為體麵,請了些和尚道士來念經,他自己坐在靈堂有些傷感。一時高芒走來勸慰幾句,扯他去外頭散散心。

到了花園裏頭,哥倆憑欄立於水榭,高華道:“老三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說。”

高芒紅了臉:“有件事不知該如何同二哥說。”

高華道:“你我親兄弟,有什麽不好說的。黃鸝之事麽?大哥早上已告訴我了。琮兒以為仍有不妥之處。”

高芒點點頭,絕口不提趙塗,隻將“假如琮兒性子尋常”說了一回,道:“小趙先生恰在生龍活虎的年歲,琮兒疑心他被黃鸝誘住了,幫她脫身。不如請個好大夫或是仵作來驗驗周姨娘死因,將昨日的穩婆也找來問問,再使人快馬回長安去與三嬸娘核對一番。我瞧著三嬸娘沒糊塗到那份上。”

高華對周姨娘頗為寵愛,聞言思忖片刻道:“也好,讓她走得明白些。去長安就不必了。”

他遂打發心腹去請了一位有本事的老大夫。因黃鸝這會子仍回來當差,又使人暗暗盯住她。不多時仵作大夫俱來了,查驗半日,看了各色藥渣子並所用之物,都說那婦人的藥不對,有兩味藥極不利母體!黃鸝立時被抓住關押了起來。又將穩婆並昨日請的大夫抓來審問。穩婆使勁兒喊冤枉說那周姨娘委實難產;大夫也一口否認那兩味藥是他開的。與藥方子一對,抓來的藥皆不錯,不知怎的從藥罐子倒出來時多了兩味。高華又驚又懼又恨,咬牙道:“果然最毒婦人心!”因細訪全城的藥材鋪子,查到那兩位藥是一年輕的女孩兒在一處偏僻的藥材鋪子買的,因臉上遮了紗帽,瞧不見容貌,隻知道她穿了一身水紅的羅衣。

賈琮因關心此事,跑到高華那兒去湊熱鬨,恰聽聞此報,冷笑道:“二表哥去問問表嫂的丫頭,必有人有水紅羅衣。顯見是栽贓。”

高華想半日,忽然說:“我知道她跟前一個丫頭前月新得了件水紅羅衣。隻是怎見得就不是她?”

賈琮斜睨了他一眼:“你要去做一件機密之事,會穿水紅羅衣那麽惹眼的衣裳麽?”

高華一想也對,嘆道:“果真是栽贓。”

賈琮撇了撇嘴:“完全經不得推敲,這個黃鸝可真看不起你。”

高華苦笑道:“我哪裏想得到後院女子能玩出這麽多花樣來。”

賈琮哼道:“進一步半主子退一步奴才呢。”心中暗自納罕,這個黃鸝的本事顯見與趙塗不在一個級別,隻是個有幾分心計的尋常女子,趙塗當真沒必要為了救她暴露自己。

高華乃親自審問黃鸝,審了半日,她隻哭哭啼啼,並茫然喊冤,嬌媚之態高華簡直要相信了。他忙將高英找來,慚愧道:“大哥,我禁不住那女子。粉頭裏頭有比她顏色好的,都沒她那麽撓心。”高英大笑。高英也尋趙塗問過,趙塗說不知華二爺內院之事,獨有試探賈琮對姨娘之意一件是他的意思。

黃鸝遂換到高英之手。賈琮笑嘻嘻拽了高華一道摩拳擦掌的欲圍觀下高英怎麽審人,忽外頭來了個高歷身邊的心腹隨從。此人先向三位爺們磕頭,道:“老爺命小人來將這個叫黃鸝的丫頭帶走,他自有用處。”哥仨一愣。

高英問道:“他可說了緣故?”

那人道:“不曾,隻說立時提人走。”

高家兩個兒子麵麵相覷了會子,都不自禁的去瞧賈琮,賈琮皺眉道:“表叔呢?”

那人道:“在外書房。”

賈琮道:“這樣可好?我們哥仨一道與你押送黃鸝去見表叔。”

那人垂頭道:“老爺隻命將黃鸝姑娘好生帶過去。”

賈琮嘴角一抽:“他沒說不許兩位表哥與我同去吧。”

“沒有。”

“不禁止就是允許。”賈琮道,“二位表哥,咱們一道過去。”

高英瞧了瞧他:“父親許有旁的緣故也未可知。”

賈琮道:“怕隻怕他有旁的緣故,卻不跟二表哥說清楚。二表哥雖不會介意,多少有傷父子信任。爺倆之間,‘我為你好卻不告訴你緣故’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你會忍不住瞎猜’,最可怕的卻是‘瞎猜之後猜錯了’。”

高英默然片刻,拍了拍高華的肩頭:“一起去見見爹。”

他們三個乃親押著黃鸝去了外書房,將黃鸝送入隔壁廂房,又命旁人都在外頭候著。高歷見了立時虎起臉來:“做什麽呢?”

賈琮嘻嘻笑道:“閒逛玩兒呢。二位表哥也都笑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們都笑著表叔不好意思發脾氣。”

高歷啼笑皆非,一張臉也板不起來了,隻得瞪眼:“你小子,莫要將我兒子帶皮了。”

賈琮做了個鬼臉兒:“就跟我不帶他們就不皮似的。姑祖母早跟我兜底了,連表叔小時候都是個皮猴,又生了三個小皮猴。”高歷實在忍不住笑了。

賈琮遂問道:“表叔,是不是你想將這個黃鸝收服後送人?這麽會勾搭男人,二表哥才剛讓她害死了一個姨娘都下不來手去審她,人才難得,可以拿來用的。”

高歷一張笑臉登時定住了,愣了片刻才說:“橫豎你們不用管緣故。一個女人罷了。”

賈琮道:“女人不要緊,表叔收服不了侄兒我幫你收服。要緊的是她背後之主要問出來。”見高歷眼神動了動,他接著說,“還是有人看上了這女人向你討要?”他一壁說一壁瞧著高歷。高歷這會子在兒子表侄跟前頗無戒備,瞧他臉上的神情顯見是說中了。賈琮撇嘴道,“二表哥,我說什麽來著?我就猜小趙先生是被她誘住了特幫她圓場的嘛!今後請叫我神算賈胖子。”

高歷嘆道:“小趙先生是個極難得的人才,他不過想要一個女人,給他就是。他要我十個也給。”

高華才要說話,賈琮忙擺了擺手,向高歷道:“表叔,二表哥不是非要這黃鸝的性命不可,隻是須得問出背後之主來。”明明看見高歷張嘴想說話,賈琮特不讓他說,連口氣都不斷的順溜吐話。“小趙先生我不信他問的出來。明知道她有心勾搭二表哥還來勾搭我,依然喜歡她!連二表哥剛被她害死一個愛妾都下不去狠心審她,足見此女當真是個人才。我所言‘人才’沒有貶義、不是諷刺、不是反話。我當真覺得她是人才,能收服最好,殺掉可惜。表叔表哥請看我誠實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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