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2 / 2)







範誠見他麵有厲色,嚇了一跳,連連應“是”,轉身拉馬走了。廬王眼見他繞過前頭的小道去方撤身回府。

那一頭範誠前腳剛走,賈環便命人取了鴿籠子來,提筆寫了封急信塞進信筒,放鴿子走了。又等了半日,範誠過來喘著氣心驚肉跳說了廬王的話。賈環聽罷皺眉:“杜得渠之勢如此大?”乃向範誠作了個長揖,“多謝先生。”

範誠還禮不跌,忍不住問道:“趙先生,究竟怎麽回事?王爺怎麽藏頭露尾的。”

賈環哂笑道:“好好的一出明修棧道,硬生生給唱成了暗渡陳倉。”乃站起吩咐小子們,“東西既收拾好了,先去結賬。”

範誠一怔:“趙先生要走?”

“嗯,去請個人,宜早不宜遲。”賈環又向範誠深施一禮,“廬王就拜托範先生照看了。”

範誠還以為他已投了廬王,喜之不儘,忙不疊還禮:“辛苦趙先生!”

範誠遂一路送他出西門外。賈環想了想,留下了兩個鏢師吩咐他們暫且跟著範誠、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子已夕陽西下了。範誠便立在城門口,看著賈環頂了一身的霞光離去,不覺眼角悄然落淚。

鴿子飛的快,沒幾日周茶花登上鴿棚便拿到了那信,交給賈琮。

賈琮正與幾個人閒坐著嗑牙,拆開瞧了半日,自言自道說:“總覺得環哥哥此事辦得奇怪。”

陳瑞錦可巧在旁,問道:“環三爺的親事如何了?”

賈琮乃將信遞給她:“喏,讓我幫著去替他小舅子請習武的先生。”

陳瑞錦接過來一壁看一壁問:“怎麽要你幫著請呢?”

“實在不是請,是撬。”賈琮道,“玉郎君鐘珩。這哥們我倒是惦記他很久了,讓他去廬州領兵也極妥當。隻是……環哥哥這哪裏像是去泡妞?有人搶他媳婦他還蠍蠍螫螫的,若換了我準保一腳踹破他曾家的門!”

陳瑞錦看罷來信道:“我瞧著此事辦得尚可。老曾大人是建安公主之外祖父,終究連著血親,不便明著給長輩沒臉,讓他暗暗知道了便好。”

賈琮撇嘴道:“什麽臉麵不臉麵!兩家搶一個女孩兒,尖銳對立,沒有談判緩和的餘地。他不撇脫點,人家保不齊還以為有的商量呢。瞻前顧後。”

惜春本來埋頭看工事圖,聞言道:“拿來我瞧。”陳瑞錦便遞給她。她瞧完了脫口而出,“環兒這是瞧上了廬王還是建安公主?”

“哈?”

惜春道:“樁樁件件皆是為著廬王好。他若是瞧上了建安公主,當以公主為重才是。”

“沒錯!”賈琮擊掌道,“就是此處不對。他到底想不想娶建安公主?不想娶算了!一見鐘情本來就不靠譜。”

陳瑞錦又拿信瞧了瞧:“我實在沒覺得環三爺不妥。廬州便是那般局勢,還能怎樣?”

惜春道:“他若隻是想娶個好女孩兒做媳婦,沒什麽不妥;他若想人家真心對他好,便不妥的緊。你隻想想五叔是如何對五嬸子的便明白了。”

賈琮懶洋洋的道:“五叔才是能人呢!分明相愛相殺的劇本,硬生生讓他演成了傻白甜!可見劇本都是可以改的。”乃伸了個懶腰,“走!明兒就動身撬鐘珩去。”扭頭看陳瑞錦,“你去不?”

陳瑞錦嘆道:“三爺這般冒冒失失的,屬下敢不跟著麽?”

賈琮嘿嘿笑了幾聲,撒腿跑出去尋龔鯤交接公務去了。他手上本來也沒多少實務。

這一日賈琮與陳瑞錦快馬入了鄂州,在鄂王府不遠處尋到一座悅誌茶樓,走進去迎麵便看見賈環穿了身茶童的衣裳正在給客人上茶,啞然失笑。

賈環也瞧著他們了,一本正經走過來躬身道:“二位客官裏邊請。”

賈琮挺著肚子道:“與小爺尋間雅室,上你們最好的茶來,要用十年前梅花上收的雪水。”

賈環麵上仍假笑著引他們上樓進了個屋子坐下,橫了他一眼:“你也不怕拉肚子。”

賈琮趕忙問:“他們幾個可好?”

“都好。”賈環也坐下來道,“鐘將軍一心一意做了茶老板;妙玉師傅不露麵,隻管烹茶;鐘珩仍在替水溶四處打劫,時常溜來看他叔父。隻是鄂王府戒備森嚴,他們試了好幾回都沒得手。既是陳四姐來了,到時候煩勞幫個忙。”陳瑞錦點了點頭。賈環又將廬州之事說了一遍,苦笑道,“曾家有小心思,武將又自成一派,我恐怕自己說服不了鐘珩才把你喊來的,你舌頭利索些。”

賈琮道:“你甩袖子走了,廬王那小崽子並你媳婦還在曾家手裏呢。”

賈環道:“曾老爺子慣常謀算利害、尤其不肯損己。廬王回去既說了實話,他便不敢胡來。”

賈琮道:“他雖不敢胡來,他那些孫子孫女呢?那什麽曾幾姑娘覺得你媳婦搶了她的親事,保不齊暗暗下什麽黑手呢。”

嚇得賈環“騰”的站了起來:“她敢!”

“你那會子就該趾高氣昂到他們家去溜達一趟,擺個威風給人瞧。又不趕時間,來早了還不是在這兒當茶童。”賈琮撇嘴道,“怕什麽廬州安撫使!他既愛錢,砸他幾箱銀子不就好了?縱然他心有不軌,那麽點子大的地方,整個打下來能要幾天功夫。”

“哎呦!”賈環悔之不跌,“我怎麽沒想到砸銀子呢?”

陳瑞錦在旁補了一刀:“環三爺給建安公主送去了信物,人家沒回你一個?”

賈環道:“女孩兒家臉皮子薄。”

陳瑞錦搖了搖頭。賈琮道:“這回才我明白,二姐姐說的是,這種事旁人皆幫不上忙,你若有心人家自然會知道。她收下信物是瞧得上你,嫁給你也不錯;沒有回信物是因為你做得還不夠,人家沒察覺出來你當真有心思在她身上,故而也不至於很想很想嫁給你。”

賈環怔了怔,辯道:“我隻想著曾家與那個杜什麽,忘了旁的。”

陳瑞錦道:“廬王廬州本來與環三爺不相乾的,你替他們著想不就是為了建安公主麽?不將她的日子弄平順了隻管去撬什麽將軍,豈非喧賓奪主?那府裏曾老爺子、曾大人、曾家姑娘、曾家四爺、寧太妃皆亂著呢,你就這麽走了?”

賈環又怔了怔道:“哎呀陳四姐!那會子怎麽沒請你一道去呢?委實極不周全。”

賈琮瞥了他一眼:“這個還要人提醒?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不夠周全,說明他沒那麽喜歡她。你看五叔,燕王妃欺負五嬸子,他把人家一個兒子宰了不說,還挑撥另一個不親近她。環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娶那姑娘。”

“想啊!”

“你辦的這些事實在不像。”賈琮揉了揉脖子,“跟完成任務似的。你就是以最省力氣的代價撈到建安公主做媳婦,能定親就算了。五叔就是用儘全力哄三姑姐姐她自己開心,旁的人、事皆不要緊。你們倆泡妞完全是兩回事好麽?你再細細想想清楚。若不是真心想娶人家,趕緊想別的辦法還來得及。我是怕你來日真心喜歡上別的女孩兒,這事兒就不好辦了。”賈環張嘴正要說話,他搶先一拍桌子,大聲喊道,“你們老板呢?坐了老半天也不見上茶,這個茶童太不專業。我要投訴!叫你們老板來!”

隻聽外頭有人道:“我就是老板,這位客官可有事麽?”門滋溜一聲開了,鐘威穿著一身錦衣含笑立在門口。

賈琮側頭瞧了他幾眼,嘆道:“你就不能把那股子氣勢收一收麽?分明還是個武將,哪裏像是做買賣的。”鐘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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