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1 / 2)







吳王遣座下大將衛若蘅率水師出兵東瀛。這位衛將軍年歲輕輕極擅兵法,數日內大破其都城、殺其奸臣逆賊,運了十幾船的財物回吳。並陳王也從另一頭攻入東瀛,雖大軍還在彼國,也運了許多財物回陳。朝野上下一片嘩然,數不清的探子派往吳陳兩國。雖賈敘兩口子至今不知在哪裏閒逛,鄔逢春亦借秦三姑之名給京中傳信,告訴司徒磐霍晟也上東瀛打劫去了——橫豎陳王的人一回來此事也瞞不住。

司徒磐大驚,立時召了幕僚商議此事。馮紫英搶先說:“此事果然就是手快有、手慢無。誰搶著了是誰的。”

因秦三姑去了瓊州,李升遂替她在座,羨慕道:“吳王出兵一趟東瀛,我們賺個數年都未必能賺回來。”

司徒磐皺眉道:“不想他們動手如此之快。還有別處可去麽?”

馮紫英笑道:“有,多了去了。我特帶了大海圖來。”遂取出海圖給眾人瞧。“或是也去東瀛練趟子兵也成,咱們的兵卒有年頭沒好生打仗了。”遂商議起來。

議了半日,司徒磐忽然說:“賈環是不是剛回了京城?紫英去問問他可有什麽想說的沒有。”

馮紫英道:“我方才來之前特特去問過他,便是他薦說先去東瀛走一遭。其一是東瀛近些年國力羸弱,容易打些。其二,陳王本為那位看好的太子,如今卻隻落得小小的陳國,心中想必不暢快。霍晟都回瓊州去了,他竟沒回來,保不齊便打了東瀛國地盤的主意。”

司徒磐眉頭一皺。

馮紫英頓了頓,接著說:“那東瀛雖小,卻有許多極好的銀礦。另有一處叫做蝦夷島,百年前西洋荷蘭國有人在那左近尋到了金礦,卻因故未能開采,至今那金礦還完好無損。倘若陳王得了那塊地方去,倒是不好辦。”

司徒磐吸了口氣,點頭道:“我知其意了。”

李升又說:“前些日子我新去了一趟平安州商業區,紅骨記的郭掌櫃說,他們新得了處穩妥的貨源,價錢比從前的便宜。”

司徒磐奇道:“怎麽西洋國主竟許下頭的人售賣火器?”

李升笑道:“自然不許。隻是他們有些國家彼此打了上百年的仗,早成世仇。紅骨記那位嗨老板是個長袖善舞的,跟每個西洋國主都說我買你的火器去打對家,他們便賣了。”屋內立時哄笑。

司徒磐也笑道:“商賈之中亦有能人。”遂命人再去采買些火器,又讓工部也做些。

沒過幾日,魯國有消息傳來,劉侗正厲兵秣馬,竟然也是去東瀛的!原來劉侗近日迷上了一個姓馬的啞女。此女本是他下頭一位管事的族妹,因在鄉中遭了難投奔堂兄。她兄長驚覺妹子美若天仙,忙請人教習她樂舞等技,獻予劉侗。劉侗一見愛若珍寶,日夜寵信。不想此女還會寫字,並聰慧絕倫。劉侗時常對人嘆道:“可惜了,馬氏不會說話。”遂將那些外頭的事說與她,馬氏則以筆代口替劉侗出主意。出兵東瀛本是劉侗心腹幕僚趙塗之策,劉侗頗為猶豫,遂到裏頭告訴了馬氏。馬氏連寫了三個“好”字!見劉侗不為所動,又洋洋灑灑寫了數百字的文章,諫劉侗兵發東瀛。劉侗看罷那文章,大讚馬氏“女中諸葛也!”遂下令整兵。

司徒磐下頭的人設法拿到了馬氏的文章,謄錄了一份送入京中。司徒磐見了亦讚道:“一個鄉下啞女竟有此見識!惜乎讓劉侗得起了去。”

那文中之意頗有些眼界。魯國極小、又擁立了魯王。縱兵馬握在劉將軍手中,依然名不正言不順。且魯國四周強國林立,難以占奪別家領土,還得防著別人打過來。東瀛孤懸海上且地方不小,聽聞銀礦極多。不若先仿照西洋人在美洲所為屠戮其族,再從魯國移些人口過去,占其地以自立。今陳王在彼,大略也有此心。若陳王兵馬強盛,分其地可也。而高麗國就在魯國與東瀛之間。倘若先攻高麗,則將東瀛拱手讓予陳王。若先得東瀛,高麗則儘在將軍囊中矣。

馮紫英瞧了瞧,道:“這女子所寫委實有些道理,隻是胃口過大了些。高麗怎麽就是他們的了?他當遼王是死的麽?”

下頭一個姓羅的幕僚道:“我瞧此女許是另有顧忌。若遼王也有意高麗,則魯王攻高麗便是與遼王爭食。陳王終究比遼王好對付些。她若明著說,必然會惹劉侗不痛快。先攻下東瀛,得了錢財練了兵,再對付遼王便容易許多。”

馮紫英笑道:“區區女子哪裏能想到這麽許多,不過湊巧罷了。又不是將門養出來的。”

“怕是羅先生想多了。”司徒磐道,“既有金銀礦,不可讓他們兩家白得了去。既是去搶,誰搶到是誰的。”下頭一眾幕僚將領齊聲應“是”,唯有羅先生眉間沉了沉。

另一頭,鐘珩向水溶請辭。這個點兒水溶哪裏肯放他走?才剛得知有人從海外打劫回來發了大財,將才正要緊呢。乃尋儘了各色法子留他,當真將賈琮當日隨口說的那些都說了一遭,隻除去沒提要把女兒嫁給他。隻是鐘珩去意已決,水溶說什麽皆不頂事,煩心的很。他因想起賈琮腦子比旁人古怪些,保不齊能另辟蹊徑,隻是眼下人不在京中。再有,賈環那時候領著廬王滿京城轉悠,想來熟絡,遂去尋他打探。

賈環聽到“北靜王爺”四個字不好意思見他,假裝不在家。可巧下人送水溶出去的時候趕上石秋生回府,水溶聽有人喊“石大爺”,抬目一瞧,有個小夥子走進來,豹頭環眼、虎背熊腰,撲麵一股銳氣臉上卻一團沉穩,霎時恍若見了多年前那個鐘珩!趕忙拉著人悄悄問道:“這位是什麽人?”

那小子道:“是石大爺,如今在我們府裏住著,”

水溶笑道:“你們家還有這麽威風的親戚,倒是沒聽說過。哪位老姑奶奶的兒子麽?”

“不是親戚。”那小子笑道,“聽說不過是個農家小子。早年我們家爺們路過他們村子,吃了他們家做的什麽燒餅,環三爺讚不絕口!又見他老實可靠,便帶來府裏,還請了太平鏢局的鏢師教授他武藝。”

“原來如此。”水溶點了點頭。

過了幾日,石秋生從鏢局回府便遇見有人驚了馬,忙出手相救。幸而那人無礙,謝了他半日,拉他去喝酒。石秋生雖老實,並不傻,看得出來此人有意拉攏他,且知道“水溶”是北靜王爺的名字,回去便告訴了賈環;賈環也不知水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兩日後,水溶又來尋他飲酒。石秋生遲疑片刻,應了。

酒席上,石秋生問道:“在下不過區區舉手之勞,並不算什麽,王爺何故一再請我吃酒?”

水溶奇道:“你如何猜出來我是王爺的?”

石秋生道:“王爺上回便說了名字。”

“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水溶道,“實不相瞞,我有意出兵海外去打倭寇,看石壯士是個人才,可否願意相助?”

石秋生道:“我還未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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