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2 / 2)







“那你們繡坊的師傅都在何處做活計的?”媳婦子笑道,“我也有點子紮花兒的手藝,可能去你們繡坊試試?”

夥計“哎呀”一聲:“合著您是來應聘的?”忙領著她到外頭,指著路指點她如何如何走,“便是我們繡坊了。”媳婦子彎腰謝了他,扭身走了。

不多時,她找到了茶花繡坊,撣了撣衣裳向門子笑道:“小哥,我找你們繡坊的那個捱似級的曾師傅,我是她老街坊。”

門子道:“您請稍候。”一徑進去了。這媳婦子便知道找對了人。

誰知道等了半日,那門子出來說:“我們裏頭S級的師傅沒有姓曾的。”

媳婦子想了想:“是了,想必她用的是婆家的姓。可有姓劉的?”

門子嘀咕道:“究竟姓什麽,你也不說清楚。”媳婦子趕忙說好話,門子隻得又跑了一趟。過了會子門子領了個三十來歲的女子出來說,“這便是我們張師傅。”

這媳婦子一瞧,壓根不認得!隻得訕訕的說:“大約是弄錯了。”又挨了門子好一頓牢騷。媳婦子滿麵堆笑向門子陪了半日的不是,心中納罕:分明是芙蕖的針線,斷乎不會弄錯的。

她隻得回到驛館,向黃文綱再三起誓:“奴才委實認得芙蕖的手藝,那個茶花繡坊裏頭好些物件是她繡的。老爺若不信,可去那繡坊買一件拿回去。芙蕖紮的花兒在咱們府裏頭算拔尖的,許多丫鬟媳婦子都收著她從前做的物件,一比就知道了。”

黃文綱思忖道:“既這麽著,想必是她誠心躲了。”乃哼道,“既是我家的奴才,縱是死了也得抓回去。”立時命換衣裳,再去知府衙門。

賈璉見他去而複返,忙問可有事沒有。黃文綱道:“賈大人隻說你們台灣府沒有逃奴,如今眼前便擺著一個。我府中有個叫芙蕖的媳婦子,如今在你們一個什麽茶花繡坊做繡花師傅。”

賈璉皺了皺眉頭:“這茶花繡坊的東家是個有本事的,豈能收留逃奴?黃大人會不會搞錯了?”

黃文綱道:“去查驗一番便知道了。不如賈大人同老夫一道過去?”

賈璉想了想:“也好。待下官換身衣裳。”

黃文綱道:“就穿著官服去豈不好?”

賈璉擺手道:“官服是在衙門穿的,出了衙門再穿就不妥當了。”遂去後頭換衣裳。

到了裏頭,忙喊王熙鳳:“周茶花那個繡坊裏頭有個黃家的逃奴?”

王熙鳳一驚:“不會吧,這般巧的?”

平兒忙說:“隻怕是了。方才我見那跟著黃太太的媳婦子瞧繡屏的模樣古怪,特打發人往她們繡莊去說了一聲。”

賈璉皺眉道:“我才跟黃大人說台灣沒有逃奴來著。”因思忖道,“趕緊再打發個人過去,讓那個逃奴快些走!”平兒應了,乃去外頭喊了個腿腳快的小子,讓他快去繡莊報信。想了想,又命人告訴一聲賈琮。

賈璉慢悠悠換了身尋常的衣裳,出來隻說“讓臭小子粘著鬨了半日,大人久等”雲雲,陪著黃文綱一道上了馬車,骨碌骨碌跑起來。

到了茶花繡坊,東家周茶花聽聞是賈知府親臨,親自迎了出來。

賈璉乃道:“周東家,本官就不與你兜圈子了。如今有人舉報,說你們繡坊有個師傅是逃奴。”

周茶花忙說:“大人,可冤枉死民女了!民女這些刺繡的師傅都是正經有台灣戶籍的良民。”

黃文綱看了一眼帶來的那媳婦子,她便上前道:“是一個捱似級的師傅。”

周茶花便命人請繡莊裏頭S級的師傅都出來。過了會子,隻來了三個女子,都不是黃府的芙蕖。並說是有位楊師傅今兒請假沒來。那媳婦子冷笑道:“周東家就莫要糊弄人了。縱是我們大人區區從二品巡撫周東家大約不曾放在眼裏,賈大人乃是堂堂從四品台灣知府,難道周東家也不放在眼裏麽?”說得黃文綱咬牙,賈璉有幾分訕訕的。

周茶花奇道:“此話怎講?”

那媳婦子道:“我方才進來時看見你們外頭掛了牌子,擺著四位師傅的姓氏及繡品,並沒有姓楊的,卻有一位姓曾的。莫非擺在外頭的竟不是最高那一級的師傅?我瞧那繡品分明是芙蕖做的。”

周茶花忙道:“那是從前的牌子,下頭的人憊懶了,不曾換下來。我們曾師傅因舊年成了親,跟丈夫姓了楊。”

媳婦子立時道:“她就是我們府裏的芙蕖!”乃扭頭向黃文綱道,“芙蕖本姓曾!”

周茶花笑道:“這位嫂子好利索的嘴皮子。你看見我們外頭有姓曾的名牌兒,便信口扯上你們要找的人姓曾;若外頭的名牌上是姓司徒的,想必你們丟的人便姓司徒了?”

黃文綱喝到:“放肆!天家姓氏豈能信口胡言?”

周茶花乃道:“我們這位曾師傅委實是從家中逃出來的。”

黃文綱忙說:“既這麽著,快些將此奴才還給本官!”

周茶花道:“卻並非是從黃大人家中逃的。”她乃輕嘆一聲,“她本是廬州曾櫝大人的侄女兒。因曾家有心與廬州安撫使杜得渠聯姻,想把她嫁給杜得渠之子。那杜家大爺生得又黑又醜,活似廟裏頭金剛菩薩身邊的惡鬼!她偶然窺見了一眼,嚇著了,不敢嫁,便逃了出來。”又搖了搖頭,“她人雖逃了家,心中總是掛念曾家的,托了人去打探。前些日子聽說,曾家仍舊要與杜家聯姻。既是侄女兒逃了,隻得拿曾家大姑娘填上去。我們楊師傅心中難受,覺得有些對不住堂妹,這幾日便身上不大好,沒來繡坊。”

黃文綱聞言怔了半日:“這……”雖說這個芙蕖多年前是在他自己院中服侍的,因模樣平平,他還當真不知道這丫頭姓什麽。而廬州曾櫝委實是姓曾的。

周茶花苦笑道:“大人若不信,隻使人去廬州探探,曾大姑娘是否在與杜家議親、再看看杜大爺是個什麽模樣,便知道民女所言是真是假了。”

她說得有模有樣、有條有理,黃文綱一時不知該不該信。那媳婦子急了:“老爺,當真是芙蕖的針線!奴才認得!芙蕖委實姓曾的。她老子娘還在我們府裏呢,一問便知道。”見黃文綱仍舊捋著胡須思忖不肯信她,恨的賭身立誓道,“奴才若認錯了她的針線,天誅地滅五雷轟頂萬世不得人身!”

這會子賈琮、陳瑞錦與曾氏都就在隔壁屋子偷聽呢,賈琮不禁問道:“曾姐姐,這個大嫂跟你什麽仇什麽怨?”

曾氏連連搖頭:“她與我打小一起長大,素來交好、情同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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