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2 / 2)







“陰時陰日出生的少年與男童乃最陰的陽人,可做氣脈疏引。”那道士比劃起來,“陽儘陰生,陰末接陽……”

“行了行了!”賈琮擺手道,“這些我比你清楚。為了讓道友死得明白些,貧道遺憾的通知你——你學的此法不對,也不知是誰閉著眼瞎掰出來的。你那七陰陣非但對王爺沒半分用處,冤魂還把貧道給招來了。”

蜀王方才聽那道士說“七陰陣”,嚇得臉都白了。這會子眼神一亮:“無用麽?!”

賈琮道:“貧道都奇了怪了,如此淺顯的道理,怎麽就總有人被騙?如同這位道友所述,陽儘陰生,陰末接陽。每一個能活著的人皆是陰陽平衡的,失衡則病,再失衡則死。而魂魄本虛,不入陰陽。人死魂飛,屍身便是空囊,同一頭死牛、一隻茶盞子一般無二。若是屍身能帶著陰氣,怎麽在義莊的守夜人都活的歡蹦亂跳、陽氣十足?”

那道士聞言愣了愣。

賈琮搖頭道:“我道家素來修身養性、清淨無為,不意竟有你這般同門。非但學藝不精,還迷信騙術,還以騙術害死這麽些清白性命,實在羞愧。”又扭頭看方雄,“方大人也是一時豪傑,竟會相信這般鬼話?與其在蜀王府下頭擱那些,還不如選幾個美人效仿勾踐送西施,保不齊還有幾分用處。”

方雄恨道:“皆是誤信了這妖道胡言。”

他有個兒子也喊:“早告訴了父親這妖道是個騙子!”方雄閉目不語。

賈琮乃回頭向蜀王道:“莊子雲,內聖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鬱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晚生看,內聖外王另有說法。”

蜀王忙拱手:“請先生指教。”

賈琮含笑道:“待本國國民為聖,待外族為王。”蜀王眉頭一皺。賈琮接著就說,“自然,這是借口。晚生欲以此為借口勸王爺放過方家無罪之人。”

蜀王問道:“敢問先生,真正的緣故是?”

賈琮道:“既要找個借口,真正的緣故自然不便當眾說出來。”

蜀王趕忙撤下左右,滿堂的人眨眼沒了。

賈琮乃湊上前頭低聲道:“方家有人長得像劉亦菲。一模一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蜀王忙問:“劉亦菲是誰?”

“不便告訴王爺。”賈琮道,“王爺隻做不知道便好。方家既已沒了主心骨,方雄下頭還有人。留下些無罪之人,一來可以安那些人的心,二來他們縱有不服的也不敢妄動、慢慢架空便好。方雄殺了那麽多無辜少年男女和孩童、欲行巫術害人,此事可以大大的宣揚。誰家沒個兒女?百姓總是怕這些事的。”

蜀王點頭:“這些事好辦。隻是,斬草不除根,本王恐怕成後患。”

賈琮道:“凡有心造反的,少不得在外頭藏了一兩個兒孫,以恐事情不成滿門沒活路。要論後患,不在眼皮子底下的才能成患。再有,方家委實有王爺不便殺的人。其三,方家已廢,餘下的不過是些孤兒寡母。王爺,但凡自身夠強,誰都拿您沒法子。自身不強,縱然沒仇,人家一樣會惦記王爺。”他乃輕輕一笑,道,“且不說舉國,蜀國想殺王爺的人也不在少數吧。他們哪個成了?”

蜀王聽了思忖片刻道:“本王再想想。”

賈琮點點頭,又道:“方家的其他人和那個道士好生審問;方雄立刻就殺,免得夜長夢多。還有他那幾個要緊的兒子。”

“先生所言極是。”

賈琮深施一禮,告辭出去。到了門口忽然又回來了,道:“王爺,那個修地道的工匠之孫——不是他真孫子,是被換來的那個假孫子,在方雄家為質。可否煩勞王爺使人救出來。稚子無辜,他與方家全無瓜葛,親身父母乃尋常農人,亦是王爺子民。”

蜀王忙說:“此事好辦,本王命裘良親去查問。”

賈琮道:“隨意尋誰去便好,裘大人如今大約是最忙的。”

蜀王笑道:“你二人才剛認識幾日,倒是交情不錯。”

賈琮道:“有時候一件小事便可知道一個人品性。當日下地道,裘大人隻對晚生說了一句小心跟著他,晚生便覺得此人可靠。裘大人是個肯擔當的,王爺可重用。”

蜀王含笑道:“本王甚至信的過裘良。”

賈琮又一次告辭,走到門口又回來了,向蜀王深施一禮:“王爺的自稱,可以改叫‘孤’了吧。”不待蜀王說話,直轉身離去。

蜀王呆了片刻,哈哈哈大笑了半日。乃命先將方雄的心腹等人關押審問,其家眷另關於別處,命不要惡怠了。又使人寫告示貼出去,細述方雄所為,尤其讓好生寫那道士害人之事。方雄及其四子不曾入監牢,直斬於堂下。

賈琮回到客棧,向賈敘等人說了方才所為。賈敘皺眉問道:“管什麽閒事?指望方家的子弟來日擾亂蜀國?還不如指望旁人呢。”

賈琮道:“當真是即興而為。少死幾個無辜婦孺也不是壞事。”賈敘瞧了他半日。

一時陳瑞錦在院子裏練功,賈琮搬了茶幾椅子湊在旁邊吃點心。陳瑞錦練完了,賈琮拋過去一塊龍須酥。陳瑞錦接了拿在手裏走過來喝茶,隨口問道:“三爺可是瞧上了方家那位小姐?眼睛都直了。”

賈琮聳肩道:“是吃驚。長得太像了。哎~~~”上輩子,神仙姐姐對周冀那一代宅男而言絕對是根深蒂固的。“簡直一模一樣,我都懵了。古老的回憶啊……”

陳瑞錦將龍須酥在指尖轉了轉:“劉亦菲?”

“嗯。沒法解釋清楚,橫豎是一個很早以前羨慕過的美人,隻是從很早以前起就再也見不著了。”賈琮托著腮幫子道,“滄海桑田,世事無常,昔日不可追。再說,那個方小姐終究不是神仙姐姐,任堂惠長得再像楊延昭也不是他吧。”

陳瑞錦默然片刻,道:“蜀王縱然不殺方家的婦孺,想必也不會放他們自由的。可要將那女子救出來?”

賈琮抬頭看了她半日,陳瑞錦隻管吃茶。賈琮癟了癟嘴道:“陳瑞錦小姐,你這個態度很容易讓我誤以為我是在單相思。”

陳瑞錦瞧了他一眼:“你沒誤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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