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2 / 2)







陳瑞錦道:“我總覺得有幾分不安。”

賈琮最信這種自己人無故心神不定了,忙說:“那咱們多留神些。”又懊惱道,“早知道多帶幾個人過來。”

陳瑞錦道:“罷了,多想無用。你去睡吧。”

“嗯。晚安。”賈琮上前拿起她的手背吻了一下,正色道,“這是西洋騎士向心上人致敬的禮儀。”沒事人一般起身走了。穩著步子溜回自己屋裏,倒在床上悶笑。陳瑞錦亦扮作無事人一般。耳聽見隔壁屋子的門闔上了,輕輕舉起手背瞧了半日,拿到唇邊悄悄吻了一下,麵色緋紅。

後頭數日皆平安無事,賈琮依然去衙門上工,隔壁那女子依然時常奏琴。賈敘趁夜請人吃板刀麵、嚇唬了一番。那人果然老實了。賈琮覺得單憑威逼利誘還不夠,須得像傳播宗教一般給人洗腦才行。而且得找個強大的象征圖騰。

他想了想,這年頭沒有哪家商戶比得上“紅骨記”。遂與劉豐商議,將“嗨爪”這個人名升華一下,變成一個神奇的救世主般的領袖,並以“Hydra”這個看起來很高大上的洋名重新做人物設定。經歷麽自然是越傳奇越好,橫豎吹牛不用上稅。後世漫威世界裏頭那些Hydra對頭的傳奇故事,都可以拿來送給本時空的Hydra本人。

賈敘起初隻在旁聽著,後見他們愈發沒譜了,搖頭道:“誰會信這個?好歹沾點邊兒。”

賈琮道:“五叔,越離譜越有人信!方雄是個人物吧?他都肯信在蜀王府底下挖個地道放死人能耗掉龍氣,尋常人信一個神還不容易!而且那道士並未幫方雄成事,咱們可是幫那個古玩店的東家宰了一個小舅子的。對了,還得編排些玄乎的東西,什麽越玄乎越有人信。”賈敘便不管他了。

又過了幾日,龔三亦的回信到了成都。眾人一瞧,非但不出所料,還更狗血些。

那老姑子本是先京營節度使丁成武的小姑母,丁父的老來得女。自幼家中嬌生慣養、長成後聰慧美豔,當年在京中也是人人羨慕的主兒,曾得帝後親口讚譽。誰都知道,這女子九成是要進太子府的。又有六王爺偶聽其奏琴,又設法得見真容,一眼瞧上了,向先帝鬨著要這個女子。先帝不肯,把他打發去邊關打仗;臨行時六王爺還給她寫了情詩。因此一事,先帝便以為此女乃紅顏禍水、恐怕惹得兄弟不睦,便吩咐太子不許要了。太子不能要、六王爺不能給,尋常人家哪裏敢求娶她?丁氏遂一時尷尬。

而丁氏家裏卻是太子.黨。不久,太子被廢為義忠親王、三王爺登基。再後來郭樞橫空出世,義忠親王為了拉攏此人,特命丁家以丁氏相許。偏郭樞家有妻兒,丁氏最初乃是扮作女冠子與他私通。及懷了丁忘機後,郭樞本有意納她為妾,她方說明了自家身世,郭樞目瞪口呆。

丁氏的身份自然不能做妾的;偏郭樞又不願意休妻,與太子閉門說了半日的話,也不知說了什麽。義忠親王長嘆一聲,告訴丁家:“糟糠之妻不下堂。讓丁小姐落胎吧。”丁家不肯,討價還價了許久,丁氏願意入門做小。郭樞又不肯,說是“身份太高,家中妻子壓她不住。”丁氏親往郭家尋他,他閉門不見,隻命一老仆出來說了四個字:“今生無緣。”

丁氏用情極深,舍不得落胎,遂於尼庵養下了丁忘機。郭樞知道了,心生憐愛,二人又偷情起來,且比從前更加恩愛。丁家本以為,有了此子並有他們家的權勢,郭樞又不曾斷了與丁氏之情,丁氏入主郭家是早晚的事。不想最後義忠親王兵敗,郭樞卻是老三的人。直至丁家滿門抄斬,丁氏才知道“今生無緣”四個字是何意。後丁氏莫名從尼庵失蹤,龔三亦也不知其去處。

看罷此信,賈琮後背一涼:“這個郭樞得多好的演技!玩義忠親王那一係就跟玩泥巴似的,連我們龔老頭也被哄住了。難怪他兒子也到處與人偷情,不過是從京師名媛改偷了鄉野村姑。就跟那老姑子說的一樣,什麽樹上結什麽果子。”

賈敘道:“多情常無情,偏世人多半看不透這個理兒。”

賈琮道:“也不全是。我璉二哥哥之多情就不無情。是個漂亮女人他就愛,真心的愛。”才剛說完他就想咬自己的舌頭——早年賈璉調戲過他五嬸娘這事兒虧得賈敘不知道。趕忙又拉上一個墊背的:“還有寶玉哥哥,也是真心對漂亮女子好。隻是他唯敢意淫、不肯動手罷了。”

“他二人不過是尋常紈絝,與郭樞哪裏比得?”賈敘又將龔三亦的信看了一遍,道,“這個詹老頭亦是個人物,隱在他兄弟身後連個痕跡都沒有。當年我們搜羅義忠親王餘黨時把他漏掉了。”

賈琮嘿嘿直笑,又問劉豐陳瑞錦可有什麽想法。

陳瑞錦道:“前些日子,見那丫鬟對丁氏無禮,還想著丁氏投靠的這個蜀王之子不是什麽禮賢下士之主。如今看來未必。丁氏投靠六王爺後保不齊與他有私。”

賈琮道:“保不齊三個字可以刪掉了。”

陳瑞錦道:“丁氏若是六王爺的姘頭,跟著來蜀國便不奇怪了。她這般身份還在庵堂過得如魚得水,尋常女子多半瞧她不上——縱是個丫鬟。”

劉豐點頭道:“肯用她的人,一則手邊沒多少人才,二則也不大看重什麽身份不身份的。”

賈琮道:“不要虛麵子的人反而比較容易成功。”

偏這會子外頭有兵士來報,丁先生求見。賈琮摸了摸鼻子:“都不知道拿什麽心態來見他了。”乃請他到書房。

不多時丁忘機進來相見,二人互行禮,陳瑞錦捧了茶進來。丁忘機乃道:“素聞賈先生慣常直言。”

賈琮道:“不錯。”

“賈先生身邊帶著的那位鏢師,敢問是何人。”

“五叔麽?”賈琮道,“就是鏢師啊!我們太平鏢局的,名叫賈五。”

丁忘機立時說:“聽聞貴府有位大掌櫃叫賈四,便是賈維斯先生之父。敢問這位賈五鏢師?”

賈琮道:“賈五這個名字顯見不是真名。何必問得那麽清楚?誰都有過往。”

丁忘機瞧了他一眼:“倘若有來歷,賈先生不打探清楚麽?”

賈琮道:“我若當真想問,五叔必會說給我。隻是人家的**我不想知道罷了。”

丁忘機詫異的看了看他,半晌才說:“賈先生好心胸。”

賈琮毫不客氣道:“我也這麽覺得。”

丁忘機笑道:“賈先生仿佛與傳聞不大一樣。”乃起身告辭。賈琮覺得有些古怪,又說不出哪兒不對,仍親送了他到門口。

回來後,陳瑞錦奇道:“我瞧他進來時仿佛有許多話要說,怎麽忽然就走了?”

“我也覺得奇怪啊。”賈琮摸了摸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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