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1 / 2)







話說賈敘拿錦衣衛的腰牌去見丁忘機之養母。那老姑子大笑了半日,道:“劉千戶可查出什麽線索沒有。”

賈敘道:“查出了許多線索,隻是找不到幕後真凶。”

老姑子嘴角含笑:“不用再找。郭樞是我殺的。”

賈敘嘆道:“不出所料,在下看見丁忘機先生時便猜著了。郭先生風流一世,終究難過美人關。”

老姑子冷笑道:“劉千戶猜,貧尼是何人?”

賈敘道:“六王爺的探子、郭先生的姘頭。”

老姑子怔了怔,忽然上前打了賈敘一個耳刮子。賈敘竟來不及攔阻,硬生生挨了一下。老姑子嘶聲大笑起來,笑聲悚然。賈敘皺起眉頭。老姑子笑出了眼淚:“真真是旁觀者清。四十餘年可算有人說了實話。我就是個姘頭。”

賈敘拱手道:“如有得罪,還望海涵。”

老姑子怔怔的呆了半日,擺手道:“你去吧。”轉身欲走。

“師父請稍等。”賈敘繞到她跟前。

老姑子哂笑道:“劉千戶還想抓貧尼歸案不成?”

“不是。在下有東西要還師太。”賈敘抬手“啪”還了她一個耳刮子。老姑子愣了。

打燈籠的小姑子斷喝:“大膽!”

賈敘微笑道:“兩訖了。”回頭靈巧的爬上樹,大模大樣翻牆出去。

他騎在牆頭時,聽那小姑子大喊:“有刺客——抓刺客——”一個趔趄摔了下去。巡邏隊飛快的趕過來,一陣兵荒馬亂,圍著廟中的大小樹木都搜了一回,終究沒有抓到劉千戶。老姑子厲聲大罵,罵得中氣十足、花樣百出還不帶臟字,賈敘都忍不住想給她叫一聲好。

待老姑子小姑子再回到屋裏,聽那丫鬟道:“師父方才莫要與那刺客廢話,直喊兵士來便是。錦衣衛裏頭能當上千戶的都有些手段,何苦來。”話音未落,臉上已挨了一個耳刮子。

老姑子狠狠的道:“好大的膽子!偷聽我說話。”

丫鬟趕忙垂頭道:“奴婢恐怕師父不安全。”

老姑子盯了她一眼:“查,把方才那個劉全查出來。”

丫鬟忍著疼勸道:“太上皇的人早樹倒猢猻散了,那千戶翻不出什麽浪頭來。”

老姑子頌了一聲佛:“他敢打貧尼,貧尼要他性命來償。”

丫鬟垂頭應“是”,又道:“我們姑娘問計策可要變化。”

“不變。”

丫鬟遂告辭而去。

過了片刻,那老姑子又坐在案前撫琴。其音殺機驟起、戾氣橫生。賈敘隻覺得恍若身在戰場、舉刀斧四麵拚殺,偏眼前敵兵如蝗蟲一般、拚儘渾身力氣也砍殺不完。也不知過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賈敘頓覺自己已出了一身熱汗,旋即又出了一身冷汗。卻聽那老姑子一聲厲喊:“啊————”惡鬼臨世一般淒絕。

回到客棧,袁世凱早睡了。賈敘把三個年輕人找來細述經過,嘆道:“那老姑子之琴實在了不得,可謂絕技了。”

賈琮道:“豈止絕技,簡直是神技!您老不是容易被影響的人,都被她琴聲擾動了。隻是這種人最容易鑽牛角尖。您老也是閒的,戳破人家乾嘛?人家都當姑子去了。”

賈敘滿麵無奈:“此事當真不是故意的。算起來她該有五六十歲了吧,旁的女子幾輩子都不曾有她那麽多經歷。誰能想到還看不開。”頓了頓,添上一句,“尋常人眼中她不就是姘頭麽……”

“沉默啊沉默!”賈琮打了個哈欠,“不在沉默中戀愛,就在沉默中變態。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老姑子吃奪嫡的虧算是吃了整整一輩子吧,竟然又跑來摻和奪嫡。”

賈敘哼道:“這等狠厲決絕的女人蜀王必不敢重用;她兒子的親爹與蜀王有殺子之仇,丁忘機也重用不到哪裏去,一個謀士能乾到死。跟著世子也出不了頭,郭樞害死的那位乃世子同母的親哥哥。”

賈琮道:“像她和丁忘機這身份,就應該趁著天下分封改投別家,將往事一筆勾銷。”

陳瑞錦道:“丁忘機說不定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何須還留在蜀國?”

賈琮嘖嘖了兩聲:“蜀王和他的兒子們應該都知道了,隻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都那麽大了,這麽要緊的事還不告訴他,早晚會影響他判斷形勢。老姑子現在跟著的這位連丫鬟都敢教訓她,顯見並沒把她擱在眼裏。五叔,那老姑子要殺你呢。”

賈敘撚了塊綠豆糕擱進嘴裏,咽下去才說:“她也就能殺個姘頭罷了。這綠豆糕不錯,比京裏的都好。”年輕人笑了起來。後遂散了,各自回屋歇著。

賈琮收拾妥當了,跑去陳瑞錦屋裏說晚安。陳瑞錦知道他會來,門虛掩著。賈琮推門而入,可巧看見一副燭光美人圖,不禁吹了聲口哨。

陳瑞錦坐在窗前想事兒,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瞧不上那個姑子?”

“沒有啊,我覺得她很厲害。”賈琮見她沒有要趕客的意思,趁勢到對麵坐下,“任何一件事上能到達頂峰都是極難的。她的琴彈得那麽好,單單這一件就了不得了。”

陳瑞錦道:“方才五老爺說那姑子隻能殺她姘頭罷了,我瞧未必。此女自覺運勢不公、其子又懷才不遇。這回她躊躇滿誌欲替主子拿下你,又全然猜錯了你的心思。倘若一直不得誌,恐怕會做些難防之事出來。”

賈琮笑道:“咱們也經歷過許多事了,還怕她不成?咱們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她都快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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