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2 / 2)







“天下分封與賈先生有好處麽?”

“依著太上皇的性子,方將軍覺得他會出兵海外麽?他的大兒子魯王無能,二兒子陳王乃守業之主,少不得還會將燕王蜀王這幾位有野心的王爺一網打儘。”

方將軍含笑道:“難怪朝廷的人瞧賈先生不順眼。”賈琮莞爾。方將軍乃道,“我知道有個叫田七的老者,於真遠極要緊。”

“方將軍何以知之?”

方將軍道:“前些日子曾聽他獨自嘆了一聲‘田七那老東西’,神情便與平日不同。”他瞧了瞧賈琮,“丁先生一眼瞧出賈先生鐘情於那位陳四娘。”

賈琮打了個哆嗦:“你是說,這個真遠道人是個斷袖?”

“不大像。”方將軍道,“橫豎極要緊是真的。”

賈琮點點頭:“好。倘若我們依著此法抓到真遠,必救出方家婦孺。”乃伸出手掌來。

方將軍哈哈一笑,與他三擊掌,告辭而去。

賈琮忙回頭去尋賈敘,問道:“這個田七是什麽人五叔知道麽?”

賈敘想了想道:“莫非是杏林三盜麽?”他乃道,“我朝立國早年有三位大盜,皆以藥材為名。其首名曰田七,另有兩人喚做文元和石決明。沒人知道此三人來歷,後無聲無息的沒了蹤影。我年少時因好奇曾悄悄查過。他們本是綠林中人,時日太久,那會子又亂,官府也沒有什麽卷宗留下。”

賈琮思忖道:“既是大盜,怎麽會沒有卷宗留下?除非那些卷宗被人清掉了。五叔,會不會京城的一僧和尚、真明真遠便是這杏林三盜?一僧好像是司徒家的子弟。”

賈敘脫口而出:“司徒疇!”

“誰?”

“先帝那一輩的,排行第七,其生母與先帝之母乃是親姐妹。”賈敘道,“司徒疇是個紈絝王爺,一事無成,早早死於酒色。”

賈琮嘴角一抽:“果然與司徒磐有幾分相似。司徒磐早年不也是‘閒王’麽?不過是太上皇比先帝無能許多,司徒磐不得不出來幫他罷了。倘若太上皇本事足夠,司徒磐隻怕也是‘閒’一輩子的。”

賈敘不禁點頭:“助兄長得下江山,反倒不見容。那真明便是石決明了,真遠隻怕是文元。”

賈琮道:“不論真假,且試一試。”乃笑嘻嘻向賈敘耳語了幾句話,惹得賈敘一巴掌蓋在他腦門子上:“臭小子!”賈琮嘻嘻直笑。

他們遂一壁加緊搜拿真遠,一壁放了風聲出去:說有個白胖的老和尚到青城山打探惡道真遠,讓留在那兒守株待兔的兵士拿了審問,合著也是真遠的同夥。這下好了。本來拍花子、擺七陰陣的都是道士,這個叫田七的一下子把和尚也拉下了水,施主們頓時小氣了許多。

過了幾日又說,老和尚法號田七,口口聲聲自稱不是去尋真遠的,乃是尋一個姓文的老朋友。裘良都信了此僧,偏賈琮死活不肯放他,非說也是拍花子的。因賈琮名聲極大、裘良在蜀國多年,街麵上便有閒人起了爭執:有人說賈先生乃天人下界,決計不會錯;有人說術業有專攻,裘大人明察秋毫,隻怕賈先生冤枉了那個老和尚。凡事有爭辯,傳起來便比平素快了數倍,此事眨眼從成都散了出去。

另一頭,那個在青羊宮元辰殿守火燭的道士悄悄托了個小乞丐來尋陳瑞錦,求替青羊宮恢複名聲。賈敘的人查了,原來此人姓廖,道號守平,本是青羊宮左近貧家子弟。因飯量極大、家中養不起,方送他去道觀裏頭修行好混口飽飯吃。從不曾習武,隻是天生有力氣罷了。

賈琮讚道:“衝著白養守平道長到這麽大,青羊宮是好樣的。”乃去與裘良商議,隻說青羊宮受了真遠蒙蔽,以為他是朝廷捕快。賈琮編排了一個條理清晰的故事讓裘良說出去。

裘良笑點了點他:“此事好辦。如今民間忌僧忌道的,王爺也不安生。”

賈琮道:“乾脆讓王爺親去青羊宮拜拜三清,算是給他們正名。這麽有良心的道觀別把名聲毀了。”

“你自己去見王爺。”

“也行。”

賈琮遂當真跑去見了蜀王,煩勞他擇個吉日去青羊宮剪個彩。蜀王滿口應了。乃道:“那老姑子我已教訓她了;丁忘機來日亦得不了好,隻是眼下我還用得著他。”

賈琮皺眉道:“他二人還罷了,不過小貓小狗一般,縱讓他們撓了也不過那麽點子大的事兒。隻是此事的根由可不小。王爺,自古以來奪嫡便少不了,因奪嫡而爭人才也尋常的緊。可有本事光明正大啊!從女人上頭下手算什麽能耐?太史公曰,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這路子就不對。”

蜀王嘆道:“兒孫一多,也顧不上了。”

三日後乃是吉日,蜀王親往青羊宮拜三清,浩浩蕩蕩的擺開架勢來好不熱鬨。主持道長親來門口相迎。賈琮自然也在其中。在道士群中尋著了守平道長,向他點頭示意。守平道長微微點頭還禮。

眾道士吹吹打打的鬨了半日,蜀王往青羊宮後頭走一走算是散心。到了元辰殿前,主持道人指道:“這裏供的乃是鬥姆元君。”蜀王輕輕頷首,負手而入。拜過了鬥姆元君,蜀王往後一繞,便看見東邊角落裏有個大洞,乃笑道,“這就是那地窖?”主持道人頌了一聲“無量天尊。”

蜀王難免好奇,命人點燈籠來,他要下去瞧瞧。裘良先打發了幾個人下去照路,從上頭看過去裏頭光明一片,方引著蜀王往下走。蜀王才剛走了兩步路,忽聞耳畔風聲乍起,自己如同騰空飛起來一般,喊了聲“不好!”眼前天昏地轉了片刻,便讓人摔在了地上。

蜀王摔得眼睛都花了,尚未回過神來,聽見有人冷笑道:“拿田七來換你們王爺!”話音未落,忽又“砰砰砰”三聲響,那人驚喊“你、你……”

這一通既亂且快,裘良尚未明白出了何事,急忙衝下地窖去。隻見蜀王趴在地上不知如何,有個兵士手持西洋火.槍立著,地下還橫七豎八的躺了四五名兵士和好幾個燈籠。有個白須老道士手指著那持槍兵士就在裘良眼前“咚”的倒下,頭上、胸口皆有血洞。

裘良忙上前扶起蜀王,虧得他隻是摔重了、並無大礙。回頭瞧那持槍兵士,兵士正從老道士身邊站起來道:“惡道已死。”

裘良看著他道:“怎麽我沒見過你似的?”

兵士笑道:“在下賈五,乃是京師太平鏢局的鏢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