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1 / 2)







這日下午,有人給蜀王家的老四送了張帖子,上頭寫著:單獨往武侯祠一會,要事密談。署名是裘良。四殿下欣然赴約。他自然不敢當真單身前去,領了兩個有本事的護衛。到了武侯祠,閒逛會子,遠遠的見前頭有一人形似裘良,朝他略招了招手,閃身進了一處配殿。四殿下整整衣冠,命護衛在外頭候著並攔住旁人,他獨自進去了。這一進去,直至天近黃昏都沒出來。護衛心下起疑,到裏頭一瞧,他們主子早沒影了。護衛焦急,趕忙跑回蜀王府報信。蜀王命人去尋裘良;裘良自打早上起就在衙門辦公,這會子還沒走呢;午飯亦是與同僚一起吃的。這一整日漫說武侯祠,連衙門口都沒離開過。

縱不喜歡老四,終究也是他親生兒子。蜀王忙喊了裘良自己去查。一時半刻的上哪兒查去?那假扮他自己約四殿下相會的帖子,上頭的字一瞧就不是他的。

次日一早,鐵像寺那邊的守將派了人回城來報,昨晚什麽事都沒有,白等了一宿。蜀王奇道:“什麽事白等了一宿?”傳話的出去問那兵卒,兵卒道,“昨日四殿下親來傳命,讓我們好生預備著,晚上有方家餘黨劫人。”蜀王忙喊他進去,讓他細說經過。

兵卒道,昨日下午,四殿下領兵到了鐵像寺,手持蜀王手諭來告訴他們,王爺施計誘敵,今晚有人會來夜襲,讓他們設好埋伏。

蜀王大驚:“你沒看錯?真是老四?”

兵士道:“我們黃將軍認得四殿下,還看見裘良大人與丁忘機先生皆穿著衣甲混在尋常兵卒裏頭。”

“他是瞎的嗎!”蜀王拍案道,“裘良何嘗離過衙門?”

兵士頓時傻了!半日才說:“四殿下末了……將方家婦孺帶走了……乃王爺手諭所命。”

蜀王大怒,一腳踢過去:“廢物!”將那兵士踢倒在地。

恰在此時又有人來報,四殿下找到了。一大早有人給裘良家送去一大車禮物,不想車裏頭卻是一隻已死的拔淨了毛的小母雞,和一隻被剝光了的衣裳剃光了頭發眉毛的四殿下。腦袋頂上寫著兩個字:雞蛋。這會子人已醒過來了,隻是驚恐說不出話來,裘良正派了馬車先送回府來。蜀王頓覺丟臉,抓起案頭的杯子硯台花瓶嘩啦啦砸了一地。

賈琮這會子還在睡懶覺,裘良帶著一個年輕人親去住處拎他起來。賈琮迷瞪著眼聽他說了半日,道:“我餓……”裘良無奈,讓他先洗漱吃點心,賈琮邊吃便聽他從頭再叨叨一遍。聽到有人假扮裘良去勾搭老四,他咽下口裏的龍抄手嘟囔道,“怎麽會拉扯上你呢?那個老姑子不是說你孤臣麽?”

裘良不禁瞧了一眼帶來的年輕人問道:“什麽孤臣?”

賈琮道:“那個丁氏啊,王爺的姘頭,幫著老四的那個老姑子。上回她說裘良是孤臣,不要去招惹他。”乃低頭喝了口湯,“這個老四可是讓人綁架了?要王爺拿什麽去換還是要贖金?”

裘良嘆道:“方才我說的你全沒聽進去麽?”

“方才我還沒醒呢。”賈琮道,“昨晚上看星星講艾澤拉斯的傳說,很晚才睡。”

裘良道:“方家婦孺被人救走了。”

“哈?”賈琮手裏的勺子頓了頓,“說明白些!我清醒了。”

裘良遂又細說了一遍,含笑瞧著他道:“留下方家的人是你的主意,橫豎這事兒你得下水幫忙。”

賈琮推了點心盤子斜睨裘良一眼:“裘大人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耍無賴的?”

裘良捋了捋胡須:“一直都會,從前不熟絡不好意思使罷了。”

賈琮翻了個白眼子,反手箍住椅子背道:“王爺家這個老四看著不是什麽靠譜的人。手諭是怎麽回事?”

裘良苦笑道:“手諭實在像是王爺親筆。黃將軍跟了王爺多少年了,竟沒認出來是假的。”

賈琮皺眉道:“筆跡這種東西是很難模仿的。”

裘良道:“王爺自己瞧了都覺得像是自己所寫。”

賈琮又想了想:“不對。筆跡如指紋,縱然仿寫,不過哄哄尋常人罷了,熟人哪裏哄的了?王爺可曾丟過什麽筆墨沒有?我小時候聽先生說過一個案子。有人請了極厲害的裱匠師傅將一個財主的字剪下來裱到一處湊出了張欠條,財主死後拿那欠條去訛人家兒子的錢。”

裘良眼前一亮:“那紙委實厚實!”立時喊人去衙門取那假手諭來。

賈琮又道:“王爺不用這麽著急,方家翻不出什麽浪頭。如今已經是火器時代了。”他擠擠眼,“方家沒錢,所以買不起火.槍。縱然其餘黨扶了哪個孩子為主又如何?真遠武藝總高強吧,還不是讓我們家五叔三槍斃了。”

裘良苦笑道:“麻煩就麻煩在這兒。前些日子查抄了方家的家產,發覺不對。”

“嗯?對賬了麽?”

“不用對賬,隻略瞧一瞧便知道不對了。”裘良道,“方雄當年在京城查抄了多少大戶人家!如今方家庫房裏頭搜出來的遠不足一成。”

賈琮眨眨眼:“你是說,方雄從京裏頭弄出來的那些沒交給王爺,而是私吞了?”

裘良點頭道:“大都私吞了。”

賈琮心裏咯噔了一下:難怪方雄要造蜀王的反。方雄本是蜀王引著進京的,查抄了京中那麽多大戶的家產,皆是他自己私吞了。依著方雄的財力,借蜀王的名頭分到地盤便好。隻需厲兵秣馬藏於深山,待天下大定、諸王都各人顧各人去了,他遂發兵弄死蜀王,便可在蜀國一手遮天。

因恐怕槍支泛濫太亂,紅骨記的火器並不隨便賣給人。方雄自己是買不到火器的,蜀國的火器皆為蜀王所買。他既藏了那麽多錢財,蜀王又哪裏會把火器給他使?仗著火器去外洋打劫回來的錢自然也不會分給他。方雄怕是覺得自己被卸磨殺驢了。腰纏萬貫,錢就是底氣,他遂不甘心讓蜀王就這麽巴巴兒乾晾著;買不到火器顯見打不過蜀王,方雄委實隻有暗暗弄死蜀王這一條路了。

賈琮想了半日:“如此說來,方家還藏著巨大的錢財不知在何處。那麽,帶走方家婦孺的未必是方家的人,也保不齊是知道此事的知情者。”

“賈先生何意?”

“自古以來,最是錢帛動人心。”賈琮道,“些許小利都能使人拋根忘祖,何況偌大一筆錢財?裘大人,晚生以為,可以多派些人去青城山上轉悠。”

裘良與那年輕人互視一眼,問道:“你疑心真遠是得了什麽信兒?”

賈琮點頭道:“真遠是個奇人。早年為綠林大盜,手中還有仿製的先帝金牌,仿製得還十分逼真。後不知何故出家為道,在青城山住了數十年。他就沒怎麽去過別處!身為大盜,對財寶這種東西應該十分敏感。再有,他與方雄素無瓜葛,好端端的摻和方家的事做什麽?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想救出方家婦孺是真的,隻是也沒安什麽好心。我原先以為他是衝著我來的。如今看來,我不過是他的拿來取信方家的槍杆子罷了。”

“嘶……”裘良吸了口氣,“他不是先帝的人?”

“那金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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