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1 / 2)







新年伊始,朱雀大街有間新鋪子開張了,招牌上寫著“秦氏可可茶”,下頭還有塊小點的招牌,“南洋爪哇國可可茶特營連鎖鋪子”。賈琮與陳瑞錦特趕在頭一日去捧場,進門就笑了——迎賓扮作了一對胖乎乎的加菲貓。賈琮低聲道:“柳二嫂子好多年前就喜歡加菲貓。”裏頭的擺設直樸,有異域之風,並夥計們皆穿著異域衣裳,京中之人看了很是新奇有趣。櫃台前立著一塊大牌子,上頭寫著各色配方的可可茶烹製方子。店內有些座位,客人坐著喝也可、買回去自己烹製也可,並售賣些小點心。隻是價錢都一樣——貴。堪比最貴的茶葉。橫豎京中不缺富貴人家,貴不貴倒也不放在眼裏。

天下人最愛趕稀奇,又最愛買旁人也愛之物,可可茶兩樣都占齊全了。聽店小二說,開張當日未足兩個時辰,這鋪子已賣淨了一間庫房的存貨;七日後不得不暫關門等貨,這一等又是足足五天。鋪子再開張時,外頭已排起了長龍。

南洋的軍報也過來了。依林黛玉的話說,打得沒趣。他們這趟往馬來群島帶了不少新出的炸彈和改進的熱氣球,兵士又全換上了新出的後膛槍,打的時候也沒留手,極鬆快便打下來了。仗打完了,移民尚少,他們便留下安置起來。打起周冀的名號,雇傭當地百姓修建港口道路,順帶清理殘餘的小國餘孽。不曾提起回國之事,想來司徒磐欲用賈維斯出兵北美的信兒還沒傳到南洋去。

賈琮思忖道:“也不知道穆氏那頭學得怎麽樣了。本來她的事兒不急,這會子卻有些急。”

陳瑞錦吃著可可茶隨口問道:“急什麽?”

賈琮道:“她老子當年在西北的時候還挺有名的,擅長安撫各族百姓,手下也有不少得用之人。到時候不知道肯讓穆氏帶走多少,橫豎那些人如今並無施展拳腳之處——朝廷將他們閒置多年了。林姐姐幺兒哥哥這會子正在唱黑臉,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若非像在東瀛那樣把人口滅個乾淨,便會弄出各種民族矛盾。燕王又要調幺兒哥哥回來打仗。最好就是他們倆在馬來那邊把刺頭殺儘了就回來,穆氏領著她爹的人過去接班。先打一棍子,再給顆甜棗。”

陳瑞錦聽罷想了想:“明兒我去趟東平王府,問問她預備得如何了。”

“嗯。”

次日陳瑞錦過去一打聽,東平王爺竟給他女兒預備了二十幾個能吏!這幾個月,穆氏如同科考舉子一般學這個學那個。她老子起初隻是隨便教了一教,不想穆氏學得又快又好、還能問出她老子一時半刻答不上來的問題,東平王爺便起興致了。賈琮聽說後樂了半日:“天下的先生都一樣。”

年後不久,鎮國府便分家了。牛大太太使儘了法子也攔不住牛繼業搬出去,日日慪的慌,拿兒媳婦蔣氏出氣。幸而不久便有惠州知府劉大人派人送了女兒的嫁妝過來,想是看女兒歲數也不小了,有心趕在牛繼成出兵前成親。那嫁妝單子瞧著委實殷實,劉家又答應過些日子可以給他們府裏可可茶貨源,牛大太太心下便舒坦了許多。名聲之類的玩意,遇上真金白銀立時算不得什麽了。再說,日子一長,誰還記得呢?

到了正月十五鬨花燈這一日,京城上下極熱鬨,賈琮也預備陪女朋友逛街去。二人正在梨香院琢磨晚上穿什麽呢,有小廝進來回道:“門外來了個人,瞧形容衣裳仿佛就是尋常的百姓,求見陳姑娘。臉上那模樣,受了驚嚇似的。”

陳瑞錦問道:“他說名字了麽?”

“那人姓潘,三爺和陳姑娘都曾去過他家。”小廝道,“他說陳姑娘想收他閨女為徒。”賈琮與陳瑞錦互視一眼:那不就是柳明漪的養父潘喜貴麽?這會子他來做什麽?小廝又添了一句,“手裏空空的沒帶節禮。”

賈琮忙說:“快些請他進來!”宮裏頭出來的人斷乎不會少了禮數。怕是他們家出了什麽事兒。

不一會子,潘喜貴進來了,麵如金紙難看的很。陳瑞錦忙問:“可是明漪出了什麽事兒?”

潘喜貴喏喏道:“……不是。”

賈琮指著椅子道:“你坐下慢慢說。”潘喜貴不大敢坐。賈琮笑道:“我們去你家不也坐了?”

潘喜貴畏畏縮縮的看了看四周,方小心坐了個椅子沿兒。又躊躇片刻才說:“方才,襄陽候府的人來我們家了。”

賈琮與陳瑞錦互視一眼。他們都以為是柳四和戚氏那兩位出了事兒,居然不是!陳瑞錦問道:“還是莊兒那小子打傷了臨安公主的事麽?”

潘喜貴搖頭:“那事兒早沒了。這回……我們倆心裏頭不踏實。”

陳瑞錦道:“你莫急,從頭說起。他們來做什麽的?”

潘喜貴忐忑道:“不知道……”

原來,昨日上午,戚氏的親哥嫂忽然找上門來認親了。進門便抹眼淚,說是自打她入宮便再沒消息,家裏憂心的緊。後聽說宮裏頭遣散了宮女,又四處打探皆不得其果,好容易才知道她在此處,趕著過來瞧她。見她們家破敗,皆憐惜不已,責怪戚氏怎麽不早些回來。又黑著臉把潘喜貴責罵了起來。

潘喜貴知道他們是襄陽候府的親眷,再說他自己也委實隻是個尋常的馬車夫,隻唯唯諾諾的垂頭聽著。偏那會子柳明漪聽說自家來了客人,蹦蹦跳跳跑回來。進門便聽見客人在罵她爹。這小丫頭片子何嘗怕過人?上來攔在潘喜貴跟前怒指自己的親舅舅:“哪裏來的野人,也不看看這是誰的一畝三分地,竟敢撒野!姑娘動動手指頭就能丟你進護城河喂王八!”

戚氏又好氣又好笑。柳明漪本來性子野,讓柳小七帶得愈發膽子大了,又時常去外頭聽評話,年紀不大口氣不小。趕忙在旁喝斥:“不得無禮。”潘喜貴也說:“這是親戚。”

柳明漪根本不怕她老子娘,還趾高氣昂道:“阿爹,娘,這種大過年跑到別人家裏罵街的親戚,咱們不要也罷。”

戚氏道:“胡鬨!這是你舅舅舅母!”

柳明漪不信:“我什麽時候有了舅舅舅母?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麽?”

戚氏的哥哥忙說:“甥女兒,我委實你是舅舅。你母親出宮後不曾回家,直至昨日我們才打探到了你們的下落,這不今兒起了個大早就來瞧你們來了?”

柳明漪打量了他幾眼,道:“我母親做什麽不回家?是不是你們以前對不起她了?”戚氏的哥嫂頓時啞然——這麽小的孩子哪兒知道這麽多事兒?柳明漪回頭向她母親道,“書局的殷七叔說,好久不見的親戚平白找上門來,多半是想謀什麽好處。咱們有什麽好處給他們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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