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1 / 2)







眼看著養女就要與女婿成親,裘三太太哭得肝腸寸斷。遂青衣素麵、哀然跪在丈夫跟前懇求道:“老爺,成親這麽多年,妾從未求過什麽。如今……”她拭淚道,“孩子還不定過得去過不去這一關。妾隻求去道觀中看她一看。雖於事無補,好歹有親娘在身旁寬慰幾聲,總強似一個人扛著。”

裘三老爺也難受的緊,嘆道:“我知道對孩子不住……”也垂下淚來。

三太太跪行兩步撲住丈夫的腿:“丫頭性子倔,前幾年熬命似的熬過來。若那位主子不回來、或是早早另娶了旁人也罷了。偏生又來這麽一出……這是往她刀口上再砍了一刀啊!上回都成那般模樣了……妾恐怕會要了她的命啊!求老爺讓妾去瞧她一眼,隻做她還是個孩子,得親娘抱一抱也好。”裘三老爺俯身抱住老妻泣不成聲。

兩天後一大早,天才剛蒙蒙亮,三太太抱著四個大大的食盒子坐上馬車出了裘府,說是去青城山替女兒祈福,在城門口等了好一會子才開城門;直至三日後關城門前才回來。

離司徒岑與裘大姑娘成親還剩兩天功夫,有人快馬進城趕赴城西一處兵營同裘二老爺報事。裘二老爺大急,當即跳上馬跑去了他大哥裘良的衙門。裘良聞聽拍案而起:“我說什麽來著!就知道這位斷乎不能讓人省心。”

裘二老爺跌足道:“如何是好?也不知他從哪裏弄來那麽多兵馬,將道觀團團圍住。事兒要鬨大了!”

裘良在屋內轉了兩個圈子道:“事不遲疑,喊老三與你一同過去。”

兄弟二人又趕赴裘三老爺衙門。不曾想裘三老爺竟不肯去!黑著臉道:“要去你們自己去,我不去。”裘良等苦勸半日,他隻不理睬。無奈,老哥倆自己辛苦一趟,領人趕往青城山去了。

到了那有兵士把守的道觀一瞧,好家夥!密密麻麻的圍著許多精兵,略點點人數約莫有上千,個個背上背著火.槍腰間別著長刀,威風凜凜。裘良眯著眼瞧了會子,立時喊道:“不好,上當了!”

他弟弟問道:“怎麽了?”

裘良道:“這些人的衣裳雖與軍服相似,與我蜀兵裝束並不相同,腳下也穿的也是尋常布鞋、且樣式雜的很。你瞧是不是?”

裘二老爺定睛一看,捋須道:“不錯,委實不是我國兵士裝束。我國兵士的軍靴都是官中供的。”

“且沒有精氣神。”裘良道,“全然不像兵卒。再有,他們背的火.槍……我瞧著怎麽不真呢?”

裘二老爺失聲喊道:“果然不真!是假火.槍!”

耳聽有人“啪啪啪”的拍巴掌,隻見司徒岑騎著馬笑眯眯迎麵走來,拱手道:“二位伯父好眼光!”

裘良皺眉:“殿下,怎麽回事?”

司徒岑笑往身後一指:“他們是我從市井中雇傭來的閒漢。火.槍和長刀麽……那個,二位伯父可知道,侄女婿我才剛買了個頑器廠?這些都是木頭做的。”

裘良啼笑皆非:“殿下這是做什麽呢。”

“沒什麽,鬨著玩呢。”司徒岑霎時斂起笑意冷森森的說,“眼看要成親了,聽說我未過門的媳婦兒還在道觀裏頭還願。我想著,憑是什麽願也該還清了。是不是得回成都去了?莫要耽擱了成親的日子才是。”

裘良強笑了下才要說話,隻見世子坐在馬上從司徒岑身後轉了過來,嘴角含笑、目光清冷:“裘大人。”

裘家哥倆趕忙滾鞍下馬行禮:“世子。”

世子道:“裘大姑娘也祈福了這麽多日,想來三清皆已知其誠。後天就是大日子,新娘新郎還是快些趕過去的好。這門親好歹是我父王親賜的。”

裘良與其弟互視半晌,長嘆一聲,垂頭道:“既是世子有命,微臣豈敢不從。”

裘二老爺命兵卒讓開,他們哥倆往觀中走去。司徒岑要跟著,裘良道:“成親之前你二人不能相見。”

司徒岑道:“我要看看她可好不好。”

世子笑道:“成親前新郎新娘委實不能見麵。橫豎後天就是你媳婦了,到時候想看多久看多久。”司徒岑無奈,隻伸長了脖子往裏頭張望。

良久,一輛馬車停在道觀門口。有個窈窕女子臉上蒙著麵紗、手裏捏著帕子、身後跟著兩個眼睛哭得紅腫的丫鬟,緩緩走了出來。司徒岑望著她微笑作了個揖。女子垂頭,扶著個婆子上了馬車。兩個丫鬟使勁兒拭淚,慢吞吞的也跟上去了。裘家老哥倆在馬車前頭,司徒岑跟在馬車後頭,一行人緩緩下山。

馬車走得比獨馬慢了許多去,足蘑菇了大半個時辰才到青城山下。這會子已近黃昏時分了,眾人就在山下打了個尖。因後日就得成親,實在沒功夫耗,隻得燃起火把星夜趕路。平素馬車從成都往來青城山得兩三個時辰,晚上走路慢,待上千人浩浩蕩蕩趕到成都城外過了三更天。客棧是找不著了,這會子天又冷,世子遂命往他的一座莊子暫住一宿。

白天折騰得實在厲害,世子的莊子房屋又大、服侍的人又儘心,眾人皆睡得香甜,醒來時竟是中午時分。橫豎新娘子也接到了、明兒就成親了,司徒岑對兩位裘大人甚是有禮。世子既是東道主,好生張羅眾人吃了頓午飯,連司徒岑雇來的那上千閒漢並五百名裘二老爺手下的兵士亦飽餐一頓。橫豎鬨來鬨去的,大夥兒離開莊子申時已過。

司徒岑與世子二人親送馬車到裘府,還進去吃茶聊天歇息了許久,酉時方走。這兩天下來,裘良老骨頭都散了。饒是如此,還得吩咐兩個弟弟半日。裘三太太從裏頭傳信出來,說是廚房已預備好了酒席,留大房二房兩位老爺就在她們家用晚飯。想著明兒那位王子殿下還不定怎麽鬨呢,裘良腦仁子都疼;兄弟三人免不得須商議如何應付。並今兒晚上的酒實在好,三個老頭全都吃醉了。兩個大的回到各自府中把下人折騰得夠嗆,旋即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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