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2 / 2)







“嗯?”

“要不要換咱們倆的媳婦去審審那兩個穩婆?”賈琮道,“說不定她倆能瞄到男人發覺不了的破綻。反正你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司徒岑眨眨眼:“不知道她倆願意不。”

“反正我媳婦喜歡做正經事。”賈琮道,“她必願意的。”

裘氏打發來的那個丫鬟本是她的陪嫁,這會子還沒走呢。司徒岑遂喊她過來:“回去告訴你們娘娘,就說賈先生出了餿主意,想讓她與賈三奶奶……”

賈琮打斷道:“喂喂,你這是求人的語氣嗎?”乃招手讓那丫鬟到自己跟前來,“這位丫鬟姐姐,你回去告訴裘姑奶奶:就說司徒岑和他的手下審問那兩個穩婆,分明知道她二人必有問題,偏這麽多天了愣是查不出端倪來。眼看要交不了差了,我便給他出了個主意。煩勞裘姑奶奶與我媳婦辛苦一遭,或審或查或詐,幫著這廝完了差事,也免得他在世子跟前沒臉。這差事可是他自己主動跟世子討要來的。”

司徒岑忙說:“就依賈先生所言!”那丫鬟抿嘴而笑,行了個禮去了。

一時裘氏又打發她回來,道:“我們娘娘說,殿下好可憐見的。既這麽著,她便同賈三奶奶商議商議去。”

賈琮拍手:“妥了!此事交給她倆,咱倆歇息兩日去。走走,出門逛逛!”

司徒岑瞧著他道:“你就知道她倆能行?”

“你媳婦我不知道,我媳婦必有法子。”賈琮得意洋洋道,“我媳婦那可是天才!”

司徒岑本不是個勤懇的主。累了這些日子,如琴弦繃得緊緊的,內裏早就巴不得能偷個懶兒。賈琮在旁歡快雀躍攛掇幾句,他立時將口供一拍,命人送到後頭去。“跟王妃說辛苦她啦~~”

賈琮在旁添了一句:“說你們殿下給王妃買禮物去啦~~”那丫鬟啼笑皆非。

賈琮本來穿著尋常儒生的衣裳,司徒岑也換了身紈絝打扮。二人這幾日委實累,遂出門放飛自我去了。

他兩個並沒有想去之處,隻在街頭閒逛了會子,累了便隨意坐在小茶鋪吃茶。賈琮想起後世的成都以閒適生活著稱,再看三百年前之百姓,一般兒也悠閒的很。乃嘆道:“成都百姓當真會過日子。”

司徒岑也嘆道:“我素來以為蜀國百姓皆如此。不想還有福平縣那般地方。”

賈琮安慰道:“你老子本是個兵家出身,你哥哥畢竟年輕,又有裘良大人等重臣維係,成都自然平靜。別處天高皇帝遠,管不到也是沒法子的事。”

司徒岑搖搖頭,慢慢吃了一盅茶,道:“實話告訴你。直至這回幫著我哥整頓吏治之前,我都沒把握自己不是另一個九叔。”賈琮挑起眉頭。司徒岑耷拉著嘴角道,“整頓吏治,四個字,說起來當真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了!分明事兒都是我哥哥派來的人在做,我沒多少差事;依然累得要死要活的。當年做紈絝王子鬼混著多愜意!在西洋那幾年雖人生地不熟,也有趣的緊。下頭那些官吏,明麵上堆著諂笑,實在硬得跟石頭似的!煩躁得我想一個個掐死!”

賈琮怔了片刻,拍案而笑!乃豎起大拇指:“阿岑我佩服你!”乃頓了頓,“更佩服你哥。做庸主昏主都容易,做明主實在太難了。人皆有私心,對付單個的福平縣令好辦,派兵過去滅了就好;對付大片大片的田縣令談何容易。再有,滅掉一個田縣令容易,補上一個施縣令就難了。”

司徒岑苦笑道:“實不相瞞。當時我雖惋惜那施縣令,又想著橫豎再挑一個好的便是了。這些日子我見了多少人、看了多少卷宗……”他忽有幾分頹然,“愣是沒見著第二個施縣令。合著他竟是我蜀國獨一份!”

賈琮在旁火上澆油:“還讓你哥給趕跑了。”司徒岑橫了他一眼。賈琮勤快的替他添上一杯茶,“俗話說,物以類聚。換而言之,人有排他的天性。當官場上下皆是貪官汙吏,清官是很難得有容身之處的。阿岑,王爺和世子還有你,都有心好生經營蜀國。偏蜀國的底子乃是先帝留下來的。王爺初到蜀國時根基不穩,又有劍南節度使方雄這隻地頭蛇在,不便大動。而後方雄雖倒了,整個蜀國官場依然沒大動。再有就是,王爺這些年,心思終究在去外洋撈錢搶地盤上了,沒留意國內。說起來都有情可原。”

司徒岑搖搖頭:“狗屁有情可原!我都能讓土匪抓了!”

“你們哥倆若要清明吏治,得下狠手才行。這裏頭還不定牽扯到多少王爺的小舅子、世子的大外甥、八竿子打不著的權貴。”賈琮道,“還有什麽清客啊、大管事啊。我們家當年就吃過豪奴的大虧。家底都讓他們搬空了,還在外頭放印子錢、包辦官司,強買強賣之類的就不用提了。這些人,你們舍得剁了麽?”

司徒岑奇道:“賈琮你怎麽回事?這些人不剁了,留著過年麽?”

賈琮道:“我說一件事。聲明,當真是我偶然知道的。人家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人家。”

“你說。”

“前幾日我都跟著裘良大人查那個地下牢獄。裘大人提起骨灰壇子做得精細、卻沒有落款,怕是定製的。我遂想著,好東西難道就非得有落款麽?遂四處逛陶器鋪子,發覺連粗製濫造的陶器都有落款。便是逛著的時候,聽一家鋪子裏的夥計閒聊——”他頓了頓,“有家做蜀繡的作坊,因繡工做得好、一般兒的物件比旁的作坊價錢高。”他看著司徒岑閉了嘴。

司徒岑等了半日,催道:“那家作坊怎麽了?”

賈琮攤手:“這幾日賤賣了。東家欲收拾家當到嶺南去。”

司徒岑拍案:“誰在強買他們家的作坊!”

賈琮閒閒的說:“你。”司徒岑一愣。賈琮又說一遍,“你家。要不是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忙得灰頭土臉,我大概就信了。為什麽不信?尋常百姓又不認得你,天曉得你是個什麽人。然後我就使人打聽了一下,你猜幫你買作坊的是誰?”

司徒岑眯起眼來:“誰?”

“蜀王妃的弟弟,你舅舅。這回不是什麽田縣令土縣令冒充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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