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1 / 2)







柳小七打發走勞言和少爺, 撤身回到蘇錚的院子, 立在老樟樹下吹了聲呼哨。陳瑞錦聞聽便尋了個借口出去。柳小七乃說了方才經過,末了道:“我有點疑心。”

陳瑞錦橫了他一眼:“就因為人家對澄兒有意?”

“自然不是。”柳小七道,“我是公私不明的人麽?”

“是。”

“這回真不是!”柳小七正色道, “我方才就坐在這樹上想, ”他抬頭仰望樹冠, “假若我是對手,如何安置刺客方能得手。現已知蘇大人身邊高手眾多, 還有火器, 仰仗武藝怕是難的。徐啟等土匪本是他們手裏的好牌,徐啟之死竟顯得蘇大人深不可測。悄然撤走匪兵、留待日後總有用處。何必非要急著這會子使出來?縱然誘使蘇大人上了城門樓, 我們都不是死的, 對手有何把握能刺殺成功?若不成, 豈非白白折損了匪兵?”

陳瑞錦道:“也說不定黔驢技窮、就此罷手又不甘心,遂孤注一擲呢?再有, 你怕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了。人家有四萬匪兵,南昌城中隻得三千押糧兵, 兵力懸殊。蘇大人若是登樓守城,城破時必要殉城的。”

柳小七撤回視線搖頭:“他們知道賈琮的性子, 斷乎不會許蘇大人殉城, 打暈了拿麻袋套走還差不多。師姐,他們兩次欲行刺楊將軍都預備了淬毒暗器。”陳瑞錦眉頭一動。柳小七接著說, “咱們再等等。若沒有別人來獻家丁送保鏢, 勞家最為可疑。”

陳瑞錦思忖道:“我留意過那個勞言和, 他當真對澄兒有意。”

柳小七道:“他以為蘇大小姐是蘇夫人的侄女,真不知道人家身份。師姐可覺得很熟悉?”陳瑞錦瞧著他。柳小七往屋內一努嘴,“師姐夫最愛乾這種事。拿個真的幌子,遮掩住假的目的。勞言和這幌子是真的,他那個族兄勞言孝和那個什麽老祖宗可不好說。”

陳瑞錦微微皺眉尚未答話,賈琮從裏頭跑了出來,耷拉著嘴角揮手:“有什麽事麽?”

柳小七道:“沒事。”

陳瑞錦道:“沒事。裏頭有事?”

賈琮道:“我那憨子師兄非要去守城門,老爺子竟被他說服了。咱們還是低估了儒生。”

柳小七笑道:“他不用去守,去瞧瞧就行。”乃擠擠眼,“我早想好了對策。”賈琮瞟了他一眼。

蘇韜遂換上了台灣府送來的輕甲,蘇錚紅著眼親替兒子戴上頭盔,頗為幾分悲壯。爺倆攜手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前院,便愣了。隻見院中正徐徐升起一個大圓球,下頭有火。蘇錚指著問道:“這是何物?”

“熱氣球。”賈琮道,“師兄不是要去戰場督戰麽?這個可以俯瞰全局。”

蘇家爺倆都沒見過此物,好奇的很,圍上去瞧了半日。柳小七給蘇韜送上千裏鏡,指著籃子道:“我陪著大人乘坐此物。大人放心,管保平安無事。”

蘇澄在旁笑道:“父親放心,我坐過。”

蘇韜扭頭看了看女兒,神色古怪:“你坐過這個?”

“舊年在台灣府軍訓時坐過。”

蘇韜心中隱約有幾分不自在,偏這會子城門危急、顧不上別的,隻得暫且擱下。蘇韜、柳小七、一名狙擊手和一名操作員同上籃子,熱氣球冉冉升空飛往城門。留下陳瑞錦守著蘇家老小,賈琮領著幾個護衛騎馬從地麵趕過去。

城西門外,匪兵如飛蝗般殺紅了眼,不怕死的往城門湧。清油已燒得滾燙,楊國泰命守城兵士一盆盆澆下去,頓時燙得城牆下鬼哭狼嚎。又有不曾燒滾的清油,取大油紙袋子裝了係在長弩上以弩.機射出去。紙袋子砸地而碎。旋即有火箭跟上,清油滾油眨眼燒成一片,城牆之下頓成人間煉獄。蘇韜等人飛近西城門上空時,正看見下頭業火如巨浪吞滅生靈,哭喊聲傳出去數裏地。蘇韜本是善人,見之難免憐憫垂淚,嘆道:“何苦來做土匪。”

下頭火勢太猛,熱氣球操作員恐怕氣流有變不敢過去,遂告訴蘇韜準備降落。蘇韜道:“本官欲飛到群賊頭上勸降。”

柳小七忙勸道:“這會子他們哪裏顧得上聽您說話?或哭或喊,還有風火聲。再說此處極高,您嗓門也沒那麽大。”

蘇韜攥著拳頭道:“這大球掛在天上,少不得可借風勢傳聲。”柳小七呆了呆,不知該如何同他解釋聲波傳送的物理原理。

便聽操作員道:“過去若損了熱氣球,咱們在城外落地如何是好。”

蘇韜挺直腰背捋著胡須:“左不過殺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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