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1 / 2)







三殿下本來就疑心趙承抓錯了人。聽聞來者是孫紹祖, 愈發笑道:“此事是個誤會。尊夫人那帳房模樣於賊子長得逼似,怪不得五城兵馬司。”乃命人從隔壁喊了帳房先生過來,並取畫像遞給孫紹祖。

帳房不認得孫紹祖, 上前打了個千兒。孫紹祖瞧了瞧這帳房又瞧了瞧畫像,愕然道:“世間竟有如此巧事。”

三殿下道:“雖罕見,也不是沒有。楊延昭不是與任堂惠長得一模一樣?你們這位趙塗先生年歲、籍貫樣樣不同, 並非小王要找之人。”

孫紹祖見此人老實巴交的,不像是會做賊之人,心下鬆了口氣, 嘴角掛起笑意來:“不是就好,拙荊也可放心了。”

三殿下點點頭, 隨口將帳房趙塗打發了出去。孫紹祖手握兵權,鳳子龍孫平素想同他結交一二並不容易。孫紹祖自然也不便立時就走, 留下屋中吃茶。那頭帳房回到廂房,向趙承彎腰拱手:“大人, 殿下說小人碰巧與賊人長得逼似, 楊延昭與任堂惠也一模一樣。”噎得趙承沒話可說。

趙承少不得回五城兵馬司把夏氏藥鋪的掌櫃夥計統統放了。好在這幾位雖占著理兒,終究是草民, 並不敢對官差趾高氣昂。這帳房趙塗還紅著眼圈子給掌櫃的打千兒:“帶累了掌櫃的,都是晚生的不是。”

幾個人回到藥鋪, 掌櫃的將趙塗喊到後頭道:“當日收留你乃是受人托付,不想你竟惹到這位主子頭上。你快些走吧,我們廟小、安不下你這大菩薩。”趙塗自知他們懼怕貴人,向他作了個揖, 收拾東西走了。

他如今賃在一處小院子,也沒什麽家當。回去丟下東西,心緒又亂,隻在街頭亂逛。不知不覺到了一戶人家門口,抬頭一看,苦笑道:“竟又跑到此處來了。”低頭長嘆,舉胳膊欲敲門。尚未敲著,便聽門“吱呀”開了。裏頭立著個男子,瞧了他兩眼,側身放他進來。

此人名叫倪二,人稱醉金剛。早先是個放重利債的,後跟著朋友販馬,如今已是京中數得上號的馬販子,有義俠之名。趙塗初到京城時與他結識,得他仗義相助之處頗多。趙塗得了金粉世家那份差事便倪二托人情弄到的,這幾日避在夏氏藥鋪也是此人使的手段。

倪二闔上門,引著趙塗來到廂房。趙塗坐在炕上頹然無措。倪二道:“我就知道你今日必來。既是讓那位知道了……你去別處吧,莫要留在京城了。弟妹大約今生與你無緣。”趙塗不語。倪二嘆道,“都是我的不是。我若不幫著你們打聽傳信就好了。”

趙塗立時道:“兄長恩重,小弟眼下暫無以為報,日後必有重謝。”

倪二連連搖頭,勸道:“弟妹進了別家都還有法子。可那位是燕王的兒子。他的事若成了,日後便是這京城之主;若不成……世子也不會把他如何。至多是不給權柄,女人斷乎少不了他的。賢弟啊,緣分儘了就儘了。不是有首曲子唱什麽來著?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趙塗閉了眼:“她在那府裏還不知如何。”

倪二道:“我雖沒見過弟妹,她不會說話卻能活得滋潤,必然聰明。但凡你沒讓那位主子拿住,她定能設法脫身。”趙塗依然閉著眼。倪二吃了口茶,又勸,“咱們是草民,人家是王子。”

趙塗道:“王子又如何?義忠親王老千歲還是太子呢。”

倪二瞪他道:“你莫想些有的沒的。世子今非昔比。早先與老二亂鬥一氣,後又與老三亂鬥一氣。偏這兩年他不大搭理老三了。我聽說,有明白人點醒了他。他但凡不犯大錯,老三也好老四也好憑他是誰都撼不動嫡長子。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世子隻不理他,平平順順繼位。為了顏麵上好看、為了明主的名聲,不會動他的。”

趙塗道:“要沒有四將亂京師,那幾位王爺也好不到哪裏去。”

倪二拍大腿:“你也不瞧瞧諸位王爺當年跟太上皇鬥成什麽樣兒!積怨過深。如今世子和老三還沒怎麽鬥呢,世子就不玩了不是?這一會兒功夫我已提醒你好幾回了,你怎麽不明白?”

趙塗思忖半日,道:“兄長說的是。世子不跟他鬥,便不會有積怨。若鬥起來,也不知誰勝誰負、誰漁翁得利。”

倪二連連點頭:“不錯。此事便是世子說了算,老三說了不算。你瞧瞧,連馮紫英都暗暗幫著世子了。”

趙塗大驚:“馮紫英暗投靠了世子?!”

“不是投靠。”倪二道,“隻悄悄幫過他一手。偏那手極厲害。他若不幫,說不得老三都已經贏了。可知馮紫英也盼著日後有個庸碌點的主子。”

趙塗又愣著想了許久,長出一口氣:“兄長,小弟知道了。”

“這就對了。”倪二忙喊她女兒去街口打酒,又讓買幾個小菜來,他要與趙塗吃幾杯。趙塗遂問起這夏氏藥鋪是個什麽來歷,方才去救他之人是誰。倪二笑嗬嗬道,“這裏頭有樁趣事,待酒來了我說與你聽。”

提起這夏氏藥鋪,委實有趣。曹公題回目曰,薛文龍悔娶河東獅,賈迎春誤嫁中山狼。孫紹祖和夏金桂湊成了一對當真不是賈琮惡趣味所為,純屬蝴蝶效應。

十來年前,孫紹祖在兵部候缺提升。因他家資饒富,又會應酬權變,少不得認得了薛蟠。有一回席上吃酒,提起自己待官職定了便有意娶個媳婦。薛蟠當日也是酒吃多了,隨口提起夏金桂來。夏家與薛家是親戚,算起來夏金桂當為薛蟠表妹,幼年時還曾在一處廝混過。模樣兒生得俏麗,家境也富庶。她乃寡母獨女,嫁了誰少不得便將厚厚的一份家私帶去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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