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2 / 2)







老道士奇道:“這位公公還記得貧道麽?貧道隻當世人早將貧道忘了。”

這太監遽然想起來:“是詹嶠將軍不是?”

老道士抱拳:“正是末將。”

燕王大驚。此人一口一個九王爺時便猜他為義忠親王舊部,不想是詹嶠。詹嶠領兵打仗時乃是智將,多以詭計製敵。今日之事顯見是他所為。乃思忖片刻道:“想來是詹將軍替孤王那孽子出的計策了。”

“不錯。”詹嶠道,“但凡夠膽子,想讓京城之兵悉數離京不難,隻管派人給諸位將軍傳密令便好。安排好時辰,讓他們依序悄悄出城,且都以為九王爺派他們做什麽隱秘要緊之事。”

燕王道:“密令哪裏是好偽造的。我燕國已鑄造了新虎符,並非當年你們送來的那種。”

詹嶠笑道:“既然舊虎符可做假,新虎符自然也能。九王爺可還記得,去年冬日你領著世子打獵,竟有一夥火.槍齊全的山賊誤入獵場。世子恐怕護衛營火力不足,求你多調些兵護駕。你遂取了虎符出來。誰知那些山賊不過是紙老虎,發覺遇上了禦林軍,嚇得轉身就跑。最終並未調兵。隻是虎符拿進拿出拿了兩回。世子身後跟了個仆人,將王爺的新虎符看得分明。”

燕王微驚:“孤兩個兒子身邊都有道長的人?”

詹嶠道:“世子的那個仆人乃是其謀士,連世子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過目不忘之能。九王爺可還記得京營節度使丁成武?那人就是丁大人之子丁滁。”

燕王怔了片刻:“斬草不除根,果生後患。”詹嶠微微一笑。燕王又問,“孫紹祖總不會是我那大哥的人。”

“不是。他是令郎的人。”詹嶠比了三根手指頭,“此人深受潑婦之害,又屢置外室屢不成。令郎送的美人極得其心。”

燕王愕然:“隻因為一個粉頭?!”

“不止。還有十幾個模樣齊整的丫鬟。”

燕王嗐聲道:“不意孫紹祖那般無用。”

詹嶠接著說:“九王爺會到此,想是看了那本衛若蘅的兵書?”燕王聞聽此言方驚愕起來。詹嶠含笑道,“九王爺有替身之事,貧道早已知曉。若沒那本兵書,九王爺想必也不會隻領這麽幾位過來。”

燕王瞧了他會子,嘆道:“詹先生倒是可惜,怎麽竟投了老大?”乃撥開護衛負手往前走了兩步,“詹先生意欲何為。”

詹嶠舉起右手,手裏拿著一物,黑乎乎的瞧不出是什麽:“請九王爺一人過來看看此物你可認得。若是不認得,隻怕各位都得葬身於此。”

眾護衛齊聲道:“王爺不可!”

詹嶠道:“此處已是十麵埋伏。王爺不如賭一把,說不定能活呢?”

燕王奇道:“詹先生不是來找孤替主報仇的?”

“不是。”詹嶠道,“貧道另有別事。”

燕王聽他口氣不像作偽,問身後的護衛:“他們有多少人?”

護衛道:“約莫兩百。”

燕王苦笑:“看來不賭是走不過去了。”乃命他們莫要跟著,當真獨自一人走上前去。眾護衛屏氣凝神,握緊手中火.槍。

燕王走出去第七步時,驟聞槍聲如雨。燕王低頭看自己平安無事,趕忙回頭——二十幾個護衛竟生生讓人打成了篩子!

詹嶠撫掌大笑,道:“貧道想殺的隻是這些人罷了。王爺想必身上還有銀兩,貧道再贈你良馬一匹。王爺想去哪兒去哪兒。”

燕王急了:“詹先生這是做什麽?!”

“想讓九王爺也嘗嘗從高位上跌落是個什麽滋味罷了。”詹嶠幽幽的說,“你當年不是跟太子說,為何不做個富貴閒人、還能留一條性命?”言罷,不再搭理燕王,轉身而去。

走了會子,跟著詹嶠的火.槍隊首領忍不住問道:“老爺子,為何不殺了他?”

詹嶠嘆道:“我也想殺了他。琮兒不忍心,馮紫英也不忍心。總得給他們倆一個麵子。”

另一頭,燕王查看眾護衛,無一存活。再往詹嶠方才站立之處望去,隻遠遠的看見一哨人馬拐過山路沒了影子。路旁當真拴著一匹黃驃馬。燕王不覺跌坐於地,心中暗想:詹嶠既肯放了他走,隻怕另做了別的打算。去天津或別處未必能輕易調來兵馬。天潢貴胄驟然失了身份,便與草民無異。明月當空,清風過耳。天高地遠,孤身一人。

半晌,司徒磐微顫著爬起來,回到已死的護衛身邊細細搜撿他們身上和包袱裏之物。這些人多半是他早年從劉登喜手下挖來的,身上有各色暗器和藥品,還有火.槍子彈、銀票銅錢、路引子。許久,收拾出了好幾個大包袱,將之擱在馬背上。虧的這馬壯碩,連人帶包袱馱著也不吃力。司徒磐回頭看了眾護衛一眼,輕輕催動黃驃馬,踏月而去。

就在此時,翠微山上的巡邏兵士發覺了燕王大帳旁橫七豎八的屍首,立時報予孫紹祖。孫紹祖想著,橫豎隻餘帳中那點子人罷了,豈能是自己對手?便領人將燕王大帳團團圍住。馮紫英掀開帳簾負手而出,冷笑道:“孫將軍這是做什麽?”

孫紹祖大義凜然道:“聽聞馮大人勾結叛軍,泄漏王爺行蹤,末將特來詢問。”

馮紫英怔了怔,納罕道:“孫將軍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之徒,下官從前竟未曾發覺,委實是下官失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