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2 / 2)







一時楊安去向戶主告辭,還給了他一兩銀子。戶主滿臉是笑送他出門。兄弟們列好隊伍啟程往京城而去。

走了有小半日,侯明忽然想起一事,跑上前問楊安道:“那姓郭的呢?”

“他不是沒醒嗎?”楊安無辜道,“還在炕上躺著呢。我給他留了他的假胡子、漿糊和那一大堆路引子。”

侯明懊惱道:“早知道多揍他幾下。”

郭太監自然不在那農戶家中,這會子已醒了。睜眼一看,自己躺在炕上,且顯見不是借宿的那戶農家。一個年輕人坐在窗前打瞌睡,聽見響動扭頭望過來:“郭公公醒啦?”麵色和藹。

郭太監尚有些頭暈,撐著炕坐了起來:“這是何處?尊駕是誰?雜家如何在此處?”

年輕人正是柳小七,悠悠的道:“這是一家客棧,我是逆賊賈琮的手下,從你昨日住的那戶人家的炕上把你偷出來的。還有問題麽?”郭太監“撲通”倒回炕上。柳小七又道,“對了,剛才我的同夥替你按好了指紋,拿著你的存折和你的開戶單子進京去了。”

郭太監眼前又黑了一陣子,半晌才道:“他拿不到錢的。”

“拿得到。”柳小七道,“你那路引子上不是寫晉國人李六郎麽?晉王駐京特使兼職賣路引子,隻要去辦張晉國李小哥的路引子,穿上孝服扮作你兒子就行。你死了,你兒子繼承你的錢財,天經地義。”

郭太監好懸一口氣沒上來。柳小七也不撩他,隨手拆了包袱取出信件來查看。郭太監旋即發覺那包袱皮兒正是自己的,那位在看什麽信便不用問了,又險些氣暈過去。許久,他掙紮喊道:“你不用急,自然有人來救雜家。”

柳小七這才轉過頭去:“你是說鑒如和尚嗎?你琢磨著我是怎麽找到你的?你好端端在炕上躺著,我又不是諸葛亮能掐會算。”郭太監身子一抖,沒言語。柳小七瞧了他半日,嘴角勾起,“我和搭檔去陳國辦事剛回來,可巧遇上五軍營的官兵在這塊兒訓練。我侄子在他們營中,便過去看看。等了半日沒見我侄子出來,報信的小兵過來告訴我:營地裏進了賊,我侄子正跟賊人打架呢。眼下是平手,還不定要打多久。我的侄子我知道,武藝高強,能在他跟前過一招的都不多。遂亮出身份進去了。鑒如大師真真不錯。若一直打下去,我侄子未必能贏他。”

郭太監看柳小七這年紀,顯見不足三十。他的侄子能多大?遂以為是個小孩兒。一個孩子能跟鑒如打平手……身子又抖了一下。

“那和尚是條漢子,鋸了嘴的葫蘆什麽都不肯說。”柳小七托著下巴晃了晃,“他不說,有人說。王五福小秀才可什麽都說了。”郭太監猛的閉了眼。柳小七還沒完呢。“鑒如啊,忠心有餘,聰明不足。逼供他是不會招,騙卻最是好騙。隨便拿話去勾他,他一著急,哎呦黃河決提啊嘖嘖!”

郭太監一骨碌坐起來尖聲罵道:“你們這些狡詐之徒!隻會欺哄良善……”

“良善?”柳小七拉拉耳朵,“公公再說一遍?誰良善?鑒如和尚良善?讓兵卒拿著火.槍屠殺尋常百姓,叫良善?佛祖教他的還是菩薩教他的?”郭太監一噎,半日說不上話。柳小七哼道,“屠戮百姓,是為不仁。綁架皇帝,是為不忠……”

郭太監拍炕喊道:“終究是賈琮那賊心懷不軌,妄圖奪我王天下!”

柳小七嗤道:“天下是你們吳王的?”

郭太監昂首道:“天下是司徒家的!”

柳小七偏頭看了他會子,笑道:“你可知道諸位王爺為何不信先吳王之血書?”

郭太監眼神動了動:“為何?”

“因為賈琮的媳婦本為大內女衛,生不了男孩。”柳小七道,“許多王爺都知道,偏你們吳王不知道。”

郭太監一驚:“她不是陳瑞文的妹子麽?”

“是啊!陳瑞文的妹子就不能是大內女衛?若不信,日後我安排你去見燕王。”柳小七笑眯眯道,“不然你以為燕王為何那麽安心在養病?”乃嘆道,“他那身子也是沒法子,讓他自己的親生兒子下了毒。”

郭太監腦中霎時轉過數個念頭。“生男生女本是天數,女衛為何不能生男丁?”

柳小七扭了扭脖子:“宮中自小就調理了女衛的身子。到了京城你去問問太皇太後,她是知道的。對了,早半年你們到過京城,那老太婆沒告訴你們?或是過些日子打發你去見見蜀王?這位也知道。還有魯國的那位太後。小王秀才之母王太後不知道,她原先不過是個嬪罷。”

郭太監雖奉命往各處送血書,並不敢看吳王寫了什麽,隻知道賈琮要造司徒家的反罷了。怎麽聽此人的意思,賈琮仿佛並沒造反?若想造反,他大可納幾個姬妾生子。喜歡他媳婦去母留子便好,還立什麽世女。縱然他女兒做了女攝政王,日後還不是要嫁人的?生的孩子還不是跟丈夫姓?麵色變來變去。

柳小七又道:“攝政王妃第二胎也沒幾個月就要生了。各家預備的都是給女兒的禮。有些是從得知她懷上了便開始預備的。”他想了想,“蜀王家的老三這會子就在京城呢。他們三王妃也是,一聽說燕攝政王妃懷上了便備禮,直預備的女兒禮。天底下姓司徒的都知道賈琮的媳婦隻能生女兒,唯有你們吳王不知道。”

郭太監喃喃道:“如此說來,我們王爺誤會了?”

柳小七聳肩:“你雖糊塗,終究是替主子辦事,想來不會把你怎樣。鑒如和尚非死不可。軍人殺百姓太沒天理了。”

郭太監立時道:“他是受人攛掇的!”

“他自己說是他的主意。”

郭太監拍炕沿:“雖是他的主意,有人攛掇他他才往那上頭想的!雜家知道!雜家在吳王府多少年,這等事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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