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2 / 2)







柳莊道:“就事論事罷了。日後進了學校,依然得搭字架子。”

尤三姐喜道:“如此說來,我兒念書之事,準了?”

賈琮點頭:“嗯。等世子把老三宰了,你便帶他去京城。我命人安置你們。”

尤三姐看了看丈夫:“世子想……三殿下還得些日子。三爺,可否就依著我們昨日所議,假扮做你瞧上了我兒將他留下?”

賈琮有些猶豫。柳莊又插話了:“老三雖為強弩之末,乾他們這行的也毫無抵抗之力。依我看可以留下他保護一下。盧大人乃一介文人,未必有本事極快查明案情。”

賈琮瞧了他一眼:“也對。不能將孩子置於危險當中。”

蔣家兩口子喜不自禁,雙雙下拜:“謝謝先生!”“謝謝三爺!”又拉蔣淨哥磕頭。

賈琮連連擺手:“別別!你們怎麽跪得這麽快!趕緊起來,燕國已不行跪拜禮了。”

蔣淨哥上前給賈琮打了個千兒:“謝貴人救小人出火坑。”說著,那眼淚恰似斷線之珠滾將下來。

賈琮正色道:“蔣哥兒,你已經十四歲了,不能算個小孩子。而且你是個男孩子。我不管你早先是怎麽過的。從今後,奮發圖強、自力更生。日後還想以唱戲謀生亦可,燕國也需要文化產業。但唱戲的也得認得字、會算數、知道些自然歷史常識。還望你不要辜負父母的一片心。”蔣淨哥抬眼巴巴兒看著賈琮,眼中滿是敬慕。沒人留意到柳莊悄悄對沈之默耳語了幾句。沈之默微驚。

賈琮讓他們一家重新坐了,方問蔣玉菡:“上午那事兒,老三是怎麽安排的,你知道多少?”

蔣玉菡茫然道:“我全然不知。三殿下隻是命我好生排戲罷了。”

“現已知那個鬨事的趙生乃是老三的人。老三在你們戲班子裏頭又安插了人手。《子見南子》這出戲毫無疑問也是他安排的?”

“不是。”蔣玉菡道,“這出戲乃是世子安排的。吳先生寫了五出戲,世子打發人挑出一本,便是《子見南子》,讓人修改了,再送回給我們排演。三殿下的人最近三四日才過來的,且他全然不認得字。”

賈琮眉頭一動:“老三派去監視你們的人不認得字?”

“不認得。”蔣玉菡道,“是個粗鄙之漢。”

“那個粗鄙之漢如若想弄到戲本子,可有法子?”

蔣玉菡想了半日,道:“小人覺得及艱難。我們排戲時世子派來的先生一直都在。那位避得遠遠的生怕被世子的人察覺。”

“這樣啊。”賈琮摸摸下巴。“那就是說,老三把你們當成了他自己的人,但世子不知道,隻當你們是個唱得不錯的獨立戲班子。為了拍齊王馬屁、給孔小少爺留下個好印象,他安排了上午的這出《子見南子》,對吧。”

“是。”

“那我呢。”賈琮瞧著他,“老三的狗腿子是怎麽跟你提起我的?”

蔣玉菡扭頭看尤三姐。尤三姐才要說話,讓賈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嚇得閉了嘴。蔣玉菡尷尬一笑:“三殿下大約對周先生有所誤會。說周先生……額……”他舌頭打了結一般。

沈之默適時捧了茶壺過來,笑道:“先生、三位客人,添些茶吧。”乃先上前給賈琮添茶。賈琮道了聲“多謝”。

又給蔣家三位添茶。她一手拿著茶壺,另一手將茶杯拿在手裏往裏頭倒茶,遞給蔣玉菡。蔣玉菡雙手接了。又倒給尤三姐,尤三姐也雙手接了。最末倒給蔣淨哥。蔣淨哥也雙手來接。隻聽“哎呀”一聲喊,茶盞子跌落在地碎了,茶水打了蔣淨哥一身。他立時道:“是小人不好,小人沒接穩當!”眼圈兒通紅。

尤三姐撲過去查看他的手,蔣玉菡也心疼的緊:“怎麽今兒這般冒失。”

賈琮不知沈之默搗什麽鬼兒,以目詢問。沈之默聳肩,抱著茶壺悠悠的說:“他故意鬆手打了他自己一身。”

尤三姐頓時惱了:“三爺,這等手段也隻哄哄你們這些棉花耳朵的爺們罷了!究竟怎麽回事,各人心裏清楚。不過是尋常姨娘通房慣常使的。”

沈之默嘴角微微牽起:“你說誰是姨娘通房?”

賈琮忙說:“蔣太太隻怕誤會了。這位姑娘的父親乃朝廷大員、官居從二品,還有個當王太後的姐姐,亦大權在握。她並非什麽姨娘通房,乃正經的千金大小姐。”

蔣家三口子一齊驚呆了。隻見柳莊從窗邊站起來,慢悠悠踱步道:“周先生,是我讓鈴鐺去試探蔣哥兒的。”

“嗯?”賈琮一愣,“試探他作甚?”

柳莊走到賈琮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在戲樓子裏我便留意了蔣家這爺倆。看來看去,蔣班主神情舉止皆不像是在演戲——他是真心實意的不希望兒子走他自己那條路。然而蔣小哥又實實在在想勾搭先生你。故此我猜,有人背著蔣班主說服了蔣小哥、主動接受某項差事。”他看著蔣淨哥道,“鈴鐺的身份,外人不知道。蔣小哥一心以為她是先生的什麽姨娘通房。若想在先生跟前爭寵,鈴鐺便是他的攔路石。方才你們已商議定了。蔣小哥暫時留在咱們這兒,等世子滅掉了三殿下,蔣太太再來接他一道往燕國去。故此蔣小哥沒有多少時間能與先生相處。這麽短的日子裏想勾搭上先生,先生還是個直男,很不容易。他得抓緊一切機會給鈴鐺下絆子。我便讓鈴鐺送給他第一個機會。”

蔣玉菡尤三姐都懵了,木呆呆的看著兒子。“淨哥兒,他說什麽?”蔣淨哥麵色已黑,陰晴不定。

柳莊扭頭望窗戶:“婁大俠,你進來吧。”賈琮腦中猶如閃過一道閃電,騰的站了起來。柳莊道,“有些本事,不止青樓能學到,戲班子也能學到。”

“不對!”賈琮喊道,“字跡不對!”

“字是另一個人寫的。”柳莊道,“他這麽小的年紀、父母又喜歡的緊,定然沒法子一個做那些事。聽鈴鐺說,江西何渡曾是個公用的名字。那麽白無常也可能是兩個人甚至三個人。”他正色道,“年幼、聰明、模樣生的好、弱勢、被強勢壓迫、對生活不滿、有演戲的天賦與能力。”柳莊認真看了蔣淨哥好幾眼,“而且挺好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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