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1 / 2)







話說秦王與朱家叔侄出門閒逛, 偶遇有人當街行凶。劉戍攔在殺人者身前狂笑兩聲:“小子, 算你運氣不好。大爺我可巧閒的難受, 想找人打架!”

殺人犯不曾放慢步子,如刮風般朝劉戍衝過去。劉戍揮胳膊引刀欲砍,他竟先雙手舉起樸刀劈頭便剁。劉戍看那刀勢來的急猛, 登時手腕子一轉橫刀架住那人的樸刀, “當”的一聲火星四濺。那殺人犯揮刀之前雙腳已躍起,借兩刀相撞之力在空中翻了個跟鬥,跳馬似的直從劉戍頭頂翻過去了!穩穩當當落在其身後。劉戍急忙轉身, 此人已經朝來時之路跑了。劉戍大喝“哪裏走!”撒腿便追。

朱桐忙說:“你們護著王爺,我過去看看。”

朱巍一把拉住他:“你去作甚!劉戍武藝高強,你隻是個書生!”

朱桐道:“我疑心此人有冤。且我那大舅子不是個心細的,又多日沒跟人打架手腳都癢, 摻合進去恐怕被人利用。”不由分說快步跟上前去。

秦王終究是個少年,見此熱鬨, 又害怕又好奇。聽朱桐說“有冤”, 不由得生出一股擔當來。扶著護衛道:“孤王也去。”

朱巍並護衛首領齊聲道:“王爺不可!”

秦王咬牙站直了道:“有歹徒在長安街頭肆意殺人,豈非孤王之過?若此人當真含冤,因告官無門唯有自己動手報仇,也是孤王的不是。”

朱巍急道:“那當是微臣之過才對。”

秦王搖頭:“朱愛卿不必再勸。”執意要去。

眾人無奈, 都打起精神來護衛他沿路而行, 護衛首領吩咐手下人把火.槍取出來。前方有人絡繹不絕奔逃而出,兼愛看熱鬨的閒人往前湊,亂作一團。走了三十步左右, 路邊見一小巷,寬窄能過馬車。逃跑之人從巷中湧出,遠遠傳來驚喊聲與慘叫聲,地上踩著許多血腳印。幾個護衛上前開路,秦王朱巍走進巷子。

巷中門戶緊閉。再行十幾步,徒然見地下撲著一具屍首,打扮與方才死的那位一模一樣。後心窩開了個口子,血流滿地。複前行了三百來步,隻見前頭西麵一排七八扇大門洞開,而東麵依然屋門緊閉。人群便是從西邊出來的,這會子已跑得差不多了。

朱桐正立在東麵一座宅子門口的石鼓上張望,見了他們趕忙跳下來。朱巍等人走到他跟前。朱桐低聲道:“怎麽把王爺帶進來了。這兒隻怕不簡單,我都不敢貿然進去。”

朱巍忙問:“劉戍呢?”

“追著凶手進去了。”朱桐道,“他武藝高強,應當無礙。”

秦王忙問:“如何不簡單?”

朱桐手指頭往身後指了指:“這巷中別的房屋都尋常,隻是光天化日門戶緊閉有些古怪。論理說街坊出了事,總有膽大的出來瞧熱鬨。偏對麵那些——”他指道,“尋常人家都是每戶開一扇門,對麵是每間屋子開一扇門。”眾人朝對麵張望,果然是一溜的八扇門挨著排過去,且唯有三扇門門口有石鼓。

朱巍道:“顯見那本是三座宅子,隻有三扇大門。不知何故將臨街的屋子都破開了門。裏頭想必也把三座宅子連成了一座。”

朱桐點頭道:“死的這兩個,瞧打扮俱是護院打手。做的大約不是什麽正當生意。”正說著,對麵傳來一聲慘叫。朱桐跌足,“又死了一個!快進去。”抬腳便走。秦王緊緊跟著。

穿過對麵的門,眼前豁然開朗。原來臨街這幾間屋子早已打通,且後牆悉數拆除隻餘一排柱子,猶如大戶人家的門房。門後是個大院子,院中有假山盆景池塘,塘中遊著數十尾紅鯉。池塘邊仰麵躺了具屍首,胸口立插著一把樸刀,看打扮也是護院。兩旁乃抄手遊廊,連著院子後頭五間正房。雕梁畫棟繡幕珠簾,好不富貴。正房分兩層,樓上有打鬥聲傳出。

忽然聽見劉戍不知在哪兒喊道:“你小子跑得太快了!我不追你,你打完了得跟我好生打一場!”

隨後是那殺人犯的聲音:“好!”

朱桐皺眉才要喊話,樓上又是一聲慘叫,一條人影從靠南第二間屋子上頭的露台翻出來墜落於地。“撲通”一響,那人不動了。看衣裳,還是護院。

朱桐回頭道:“你們護著王爺莫要亂跑,我上去看看。”

秦王哪裏肯依?喊道:“我們有火.槍,他們隻管舞刀弄劍的,不是對手。”

朱桐想了想:“也罷。保護好王爺。”急忙忙穿過院子。眾人跟在後頭。

走到正房門口一看,門簾子竟是織錦的!一個護衛搶先一步上前打起門簾,眾人走了進去。原來這正房也是打通的,五間連成一整個大廳。青天白日的燈光相映,宛如玻璃世界、珠寶乾坤。滿屋子各色賭桌,顯見是個大賭場。屋中沒有活人,臥了五六俱屍首皆是護院打扮。再看通往樓上的樓梯,比尋常的樓梯少說寬了三倍。朱桐巡視一圈後挑頭往樓上走。

樓上也是全通的。朝東邊一整排隔扇門悉數打開了,十分亮堂。廳中無人。從隔扇門出去,外頭是個長露台。那殺人犯正舉刀同兩個人打鬥,劉戍在不遠處抱著刀靠牆而立。露台南邊立著七八個武士,身穿錦衣箭袖,手持刀劍護衛住一個老頭。老頭坐在一把大交椅上抖若篩糠。

朱桐低聲道:“這老頭不是東家。”

秦王問道:“為何不是?”

“敢開這麽個大賭場的東家必不會如此沒風姿。”

說話間劉戍已走了過來,抬手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都來了?”又向秦王道,“王小哥兒,你瞧著文弱書生似的,膽子竟然不小嘛。”

秦王問道:“劉大官人,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劉戍抬了下下巴,“那人腿腳太快,我追不上。”

朱桐道:“知道他為何要殺人麽?”

“我上哪兒知道去?他就沒空搭理我。”

話音未落,便聽那殺人犯哈哈一笑,手中的樸刀直捅入一人胸口。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同夥趁機揮刀從背後砍向殺人犯的脖子。殺人犯身子一矮就地打滾,樸刀翻手砍向對手的腳踝。對手跳避開,殺人犯趁機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二人又打在一處。

護衛首領道:“那人不是對手。王爺,管麽?”秦王猶豫。

朱桐喊道:“那位大俠,你可要留個活口?保不齊有你不知道的隱情呢?”

殺人犯冷笑一聲:“不用,我都知道。”

“那可不好說。”朱桐道,“這些當護院的說白了不過是些嘍囉,九成九奉命行事。”

殺人犯朝對手劈頭砍下去,那人忙舉刀相迎。“當”的一聲,那人佩刀脫手飛了。眾人尚未來得及驚呼,殺人犯反手一削,對麵那位人頭落地。殺人犯提著刀轉過身來,頭上臉上身上如沐了個血浴似的,好不駭人。

朱桐怔了怔。方才這招與他在街上砍劉戍那下一模一樣。劉戍握刀撐著他跳了起來,這位狗腿子的刀卻脫手了。口裏不覺道:“劉戍,你臂力當真大。”

劉戍一愣:“嗯?”

隻見那殺人犯淡然道:“我已殺了東家,隻差這幫狗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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