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1 / 2)







話說朱桐在曹氏案頭發現了一盒胭脂, 價值六十兩。李公公立時明白過來:“這是娘娘自己買的、還是有人送你的?”

朱桐接口道:“娘娘該不會是有相好兒吧。”

曹氏忙說:“這個不過一位小姐送的。”

朱桐挑眉:“哪位小姐如此沒眼色,給居士送胭脂?”

曹氏怔了怔:“來的人多,哪裏記得那麽清楚。我也不用, 都不知擱了多久。”

朱桐微笑將胭脂盒子翻了過來:“曹娘娘出家太久,不知世事。劉豐丞相在任時定下規矩,有保質期的東西都得印上出廠日子, 脂粉便在其中。”

李公公彎下身子湊近前看了看,盒子底部果然有黑色墨跡印的日子。“便是前月二十三出廠的。好新鮮。”

曹氏麵色一僵,強笑道:“委實記不得了。”

朱桐點頭:“曹娘娘記不得送禮之人也無礙。橫豎胭脂鋪子裏頭當有記錄, 夥計的記性想必也好,我們拿去問問便可知道了。”

曹氏掙紮道:“區區一盒胭脂, 有什麽打緊的。”

朱桐微笑道:“娘娘恕罪。下官並沒有把握這胭脂與假選秀之事可有瓜葛。萬一有呢?”

曹氏忙說:“當真沒有。”

朱桐正色道:“娘娘知道的未必齊全。長安城美人多如牛毛,竟有人敢冒險惹上王爺小媽, 就沒點子緣故?”他看著李公公道,“先世子姬妾或是出家或是嫁人, 還能時常進王府與太後說話的, 除去曹娘娘還有麽?”

李公公想了想:“沒了。旁人都在城西郊的大慈庵,亦有幾位在終南山觀音禪院, 唯有曹娘娘回了長安城。”他冷冷的瞧著曹氏,“還是太後娘娘開恩。”

朱桐一愣:“大慈庵?大慈庵還有先世子姬妾?”

李公公道:“觀音禪院是大廟, 姑子多,那些女人日夜啼哭時常乾擾師傅們修行,遂挪去了大慈庵,隻留下三位郡主之母。後太後想有個老人說說話, 遂讓曹娘娘回了長安。三郡主之母前兩年又已去世,如今那邊隻餘下一位了。”

朱桐皺眉道:“公公確認旁人那些都在大慈庵麽?”

李公公一愣:“朱大人何出此言?”

朱桐道:“前兩年我還在魯國時,看《平安州商報》。那十幾期連載了一篇講述寺廟道觀功用的報道,中有一期便提到……額,那篇文章寫的不錯,我剪下來了,回頭送給公公看看吧。”李公公知有異樣,拱手相謝。

便聽曹氏道:“可是那篇《宗教與社會》?我也剪了。”說著,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剪報,翻出一頁來遞給李公公。

李公公接過來一瞧,剪報上有朱筆圈出的一段,寫的是:先秦王諸子已故,餘下姬妾眾多,各家主母都不想養這麽多女人。遂想了個法子,將她們悉數送去有名的大廟出家為尼。過個一年半載再尋借口轉送至某個少有人知的小廟,然後悄悄嫁掉。例如,先世子的姬妾便是從終南山觀音禪院轉到一個極小極僻靜的大慈庵,而後不到三個月全部嫁乾淨了。李公公大驚:“竟有此事!王爺全然不知。”

朱桐咳嗽兩聲:“王爺不知……那個,說不定太後是知道的。”李公公臉色變了變。

曹氏垂頭道:“觀音禪院病故的陶妹妹是跟一位香客走了。主持師太恐怕不好交代,才說她病死了。他們又擔心我二人也跟人跑,日夜提防。我便是讓她們盯的難受才求太後允我回長安的。王姐姐真心想出家,遂沒回來。”

朱桐道:“可知出家這等事,非得人心甘情願才行。強扭的瓜不甜,捆綁成不了僧道。”

李公公點頭,撂下剪報冊子道:“此處說話不方便,曹娘娘還請跟我們往太守衙門走一趟。”曹氏合十誦佛。

朱李二人遂將曹氏帶回衙門收押,讓馮嬤嬤先審著,並打發一個捕快上脂粉鋪子去。李公公趕回秦.王府報與秦王。

曹氏招供得倒是利索,將她怎麽編排的詞兒、怎麽哄騙的官宦太太小姐一五一十全招了。隻是那三本錄著王爺、太後、太王太後性情喜好的冊子她並不認。她道:“我頂多知道幾分太後的性子罷了。王爺與太王太後皆不曾見過幾回。”馮嬤嬤聽著倒也有理。

劉淨在旁聽審,聽到她說舉薦青樓花魁,乃問道:“你為何要舉薦鹹陽百花樓的白蘭姑娘?”

曹氏道:“他們讓我舉薦的。說是那位白姑娘氣度不輸大家閨秀,且文采斐然。”

劉淨思忖道:“這個百花樓隻怕得派捕快過去好生查問查問。”

馮嬤嬤道:“查什麽問什麽?直派人過去封了便完了。老鴇子龜公粉頭統統抓來長安審。”

劉淨笑道:“還是您老爽利。”遂喊人去請朱巍。

不多時,朱巍便派人快馬趕往鹹陽查封百花樓。

過了會子,查脂粉的捕快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位夥計。

那家鋪子名叫脂硯齋,是家全國連鎖的脂粉鋪子。總店設在吳國金陵,長安分店最近兩年才開。去年,他們家在京城的分店曾出了樁事。有人說買了他們鋪子的胭脂擦臉,臉上又疼又癢還起水泡,要他們賠錢。脂硯齋不曾息事寧人,反倒上公安局報案去。公安局一查,那買家買的是假貨,順帶端掉了一個專門做假冒上等鋪子脂粉的黑作坊。經此一事,脂硯齋的各地分店掌櫃皆愈發精細。每個脂粉盒子底部除了印上出廠日期,還印上店鋪編碼。每件貨品賣出去,夥計都會在抄好編碼的冊子上勾除,並注明賣出日子。

曹氏那盒胭脂立時在鋪子裏查到賣出去的日子,便是前天。這種胭脂頗貴,夥計記得分明,買家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廝,十七八歲長得極機靈,他說他家主子晚上要去會姘頭、姘頭是個不尋常的女人。捕快便領著他來衙門幫著畫師畫影圖形,好尋找那小廝。

一時畫像畫好了,衙役送來給曹氏瞧。曹氏見了畫像便是一愣,旋即移目地上青磚:“我不曾見過此人。”

馮嬤嬤冷笑道:“曹娘娘是個聰明人,何苦逼著老奴用大刑?”

劉淨笑道:“不用,那多無趣。瞧她這模樣便知道畫得極好。將此畫像多繪些,送去給各家的小廝瞧,管保立時查出來。小廝總能認得小廝。”

曹氏急道:“那胭脂當真與選秀不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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