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1 / 2)







阮三姑娘中毒身亡, 並有先前被她打死的小丫鬟之母懸梁自儘, 嫌犯已大略明了。一時廚房的人帶來, 裘良問了問, 果然那婆子曾在三姑娘的藥罐子旁與人說笑, 不留神推搡了守爐子的媳婦子一下。當時那媳婦子正打開藥罐蓋子往裏瞧, 好懸將蓋子摔了。幾個人細細回想, 若婆子手裏藏了什麽藥末子, 趁亂撒進去十分趁手。隻是不知那婆子從哪兒弄到的毒.藥。因她本是個守門的, 認得外人極容易。這藥的來歷便不大好辦了。

世子遂命清查舉國懸案卷宗,凡查不出毒.藥的毒殺身亡案,不論破沒破,悉數歸攏起來。裘良老頭兒來了興致, 親自主持。

瞥見童娘子饒有興致一直望著裘良,世子便道:“裘大人上了歲數,這位童姑娘記性頗好, 讓她幫您老打個雜可好?”

裘良早年曾遇刺受傷, 恰逢陳瑞錦在蜀國,救了他一命,遂毫無瞧不起女子之意。乃捋著胡須道:“童姑娘心竅靈透,正好補上我這老頭記性不足。”

童娘子忙不疊上前行禮,喜得滿眼冒光。裘良遂問她名字。童娘子閨名為不野,乃因她少年時性子極野之故。童老大人恐她日後嫁不出去, 特取了這個名字壓一壓。明端聽了低聲道:“取名頂什麽用, 照野不誤。”童不野隻做沒聽見。

當日開始, 這一老一小便收集卷宗、查閱案情。一查嚇了一跳。單單今年,成都府一地莫名毒死的便有四人。裘良望著卷宗氣得渾身發抖,將知府喊來臭罵一頓:“吃朝廷米糧不做正事!你戴這烏紗帽何用!”

知府委屈連天:“下官該做的都做了!委實是仵作大夫無人知道使的什麽毒.藥,不得已方成的懸案。”

裘良抓起案頭一個鎮紙便砸了過去,知府側身一躲,鎮紙“嗖”的掠過帽翅砸在地上,順帶將帽翅也打折了。裘良指著他道:“如此明顯的一模一樣的毒後死狀,豬都知道該並案了,你竟若無其事!潦草塞責、敷衍了事、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你若不想做這個知府大可早點明言,王爺也不求著你做,自然另派他人!”知府嚇得麵色灰白,連聲哀告求饒。

裘良乃將四個受害人與阮三姑娘一同對比看可有相似之處。翻看完了卷宗一想,五個人全然不同。一個書生、一個商人、一個市井閒漢、一個管家娘子、一個大小姐。一個死在酒樓、一個死在鋪子、一個死在花樓、兩個死在家裏。其餘四位皆與遊擊隊毫不相乾。

童不野立在案前想了半日,道:“裘大人,咱們且查查這四位身上有沒有命案——那種不入官府的命案。”

“嗯?哪有命案不入官府的?”

童不野道:“阮府死的那個丫鬟就不入官府。沒人告狀的也不入官府。”

裘良聽著有理,遂領了她親自挨家查問。

頭一個問到那書生。書生家中父兄皆一口否認他害死過人命。童不野道:“你們可想明白了。有個與他中一樣毒之人便是打死了家中的丫頭、被人家母親報的仇。”他父親依然篤定兒子生性良善、待下人極好。倒是他哥哥想著,為了以防萬一,喊跟著弟弟的書童來問問。

這書童想了半日,道:“二爺去年秋天曾在相公堂子弄了一個小相公、把人家弄病了,聽說沒挨過年去。這算麽?”

童不野立時道:“當然算。縱是小相公也難免有相好、甚至親眷。”乃立時記下了。裘良讚許的瞧了她一眼。

書生之父大驚:“誰領他去的相公堂子!”乃喊人去學堂問先生。

後頭幾家皆依著這路子問。果不其然,每個人都背著人命。商人踢傷了一個乞丐、不久乞丐便死了;閒漢向一個寡婦求歡不成四處造謠、寡婦投井自儘,管家娘子跟人起了口舌之爭、攛掇主子將人家十三歲的女兒許給一個性子暴戾的護院、女孩兒不足一年便病故。

既有了苦主,後頭的事於裘良而言便不費吹灰之力。書生死在他平素常去的酒樓,酒樓在他死前招了個工錢要得極低的新夥計,便是給他送酒的那位。不久後這夥計便辭工不做了。商人死前鋪子裏也招了個白乾活隻吃飯不要錢的雜工。寡婦死後半年獨子搬家不知去了哪裏,曾有人在花街看見過他。拿畫像一對,果然曾在閒漢死的那花樓當小工。管家娘子害死的那女孩之叔父極疼愛侄女,侄女死後曾追求過廚房裏一位水性的媳婦子,如今早已逃跑。

裘良領著人從管家娘子家中出來,瞧了童不野一眼。“童丫頭,你看呢?”

童不野道:“有人給懷仇難報之人送毒.藥。”

“還有呢?”

“這些事都不難查。因死的都是小民,官府不重視罷了。”

“還有呢?”

童不野想了半日:“沒有了。”

裘良點頭:“沒有了就好。沒有了說明六年前在教坊司陪李縣令吃酒的樂妓還沒離開成都。”童不野麵色一變。裘良慢慢的道,“什麽夥計、乞丐都容易逃走,而教坊司的女子最難逃跑不過。”乃看著她道,“你想必是認得的。你不說,我老人家去查也不是難事。”

童不野道:“未必就是她們做的。”

“我何嘗說了是她們做的?”裘良道,“問問方知究竟。”

童不野也知道,既被這老頭兒想到了必躲不過,隻得老老實實說了。當日席上有三個樂妓,與李大人挨著坐的那位名叫齊窈娘,如今就在清月庵住著。遂與裘良一同來到清月庵。

才剛進庵堂,那劉嬸子便迎上來道:“阿野,你可知道窈娘有什麽親戚?”

童不野一愣:“她何嘗有親戚,不是早都死淨了麽?”

劉嬸子急道:“方才有個男人來找她,說是她族叔。窈娘見了他先茫然了一瞬,而後神色好生古怪。偏她說那人委實是她族叔。二人躲著說了幾句話,窈娘便要跟他走。”

童不野急道:“她人呢?”

“已是走了!粗帶了幾件隨身的衣裳。”

裘良在後頭聽了,問道:“那人什麽模樣?”

劉嬸子看了裘良一眼道:“是個瘦子,身高足有八尺多,大絡腮幫的胡子,鼻梁貼了塊膏藥,臉上還有刀疤。偏穿了身粉紅色的綢衫,瞧著不知哪兒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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