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麗奧像是剛想起來那樣晃晃身子,奧芬無奈地說:
“我如果不用魔術幫他接上,真的會斷啊,真的。”
說著,麵向克麗奧拿肩膀頂頂她。克麗奧已經換下弄臟的緊身褲,穿上了經常穿的襯衫和牛仔褲。襯衫是深駝色,男式(也就是馬吉克的),她擔心濺上血,來回檢查了好幾遍。
“說到底,你對著一群隻拿小棒槌和短棍棒的人揮刀舞劍,已經夠殘忍了。”
“嗬嗬……把我調教成這麽壞心眼的女人的,究竟是誰啊?”
“所以我說,你究竟是在哪學會這些詞的……”
克麗奧的小身子扭來扭去,奧芬無奈地製止她後,她有點不高興地說:
“奧芬你不也是,對著這群隻拿小棒槌的人,發出的魔術火焰一下就在森林裏拖出十米遠。”
說完她指了指左手邊的森林。那裏有一棵數米寬的大樹,已經被連根拔起。地麵上也留下了好幾米長的焦土痕跡。奧芬故意不看這些,裝模作樣地說:
“為了保護你我可是拚了老命。”
“像這種假惺惺的謊言聽了反而讓我火大。”
克麗奧真的擺出生氣的樣子和奧芬拉開距離。接著,她慢慢地靠近扔在地上的劍——這把劍她當時隻揮了一下就濺上了血,嚇得她趕緊丟了。她在離劍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回過頭說:
“我說,這把劍必須要我來把血擦乾淨嗎?”
奧芬想也不想地回答:
“自己的東西自己負責。”
“但是……那上麵有血啊。”
“你砍了人,當然會有血。不要的話就扔了,反正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受不情願的少女指使去進行血的善後處理,你要說我有惡趣味我也認了,奧芬。”
“那就請那位少女以後不要再拿劍了!”
聽完奧分的話,克麗奧像發牢騷那樣用指尖戳戳劍柄,說:
“老年人總是無法原諒年輕人犯下的錯誤,那就叫嫉妒。——by父親·死亡兩小時前。”
“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不饒人了……”
奧芬半睜著眼說。他又看了看吊起來的那五個人。他們全都昏厥過去——或者,即使醒著也沒辦法反擊,隻是癱在那裏罷了。
雙手都被綁死,吊在半空,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能精神飽滿大吵大鬨的人幾乎是沒有的。
克麗奧還是不想碰劍,繼續在那裏說著什麽。
“停止訴說的話,無論是誰都會死——死亡之前。”
“你老爸……都快死了還在不停說著這種話嗎?”
“如果說隻有一種死亡是有意義的,那就是遺言——這是聽完醫生的死亡宣告後說的。”
克麗奧朝這裏拋了一個媚眼,接著開始朝劍上沾到血的地方撒沙子。
◆◇◆◇◆
實在非常奇妙,他感覺十分幸福。如此舒適的感覺讓他覺得死了都值。
安全!——實在!——不冷——不熱——不餓肚子——沒有高利貸!——想一想,如此好的條件在至今為止的人生中絕對無法想象。
就這樣……熱淚盈眶了一段時間後,多進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這該不會是……最普通不過的事了不是嗎……”
想到這裏,他覺得無限淒涼。多進用柔軟的毛巾擦拭水晶煙灰缸,突然一個寒戰,他把領口裹了裹。
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的『地人』——隻生活在奇耶薩爾西瑪大陸南方地人領地瑪斯馬圖利亞的土著民族。傳統的民族服裝為包住整個身體的毛披鬥篷(在室內也不脫,此為禮儀)。他戴著一副厚底眼鏡,年齡十七,因體格矮小,顯得與實際年齡不符。
多進朝背後看了看,他所在的房間裏——用品擺放還算整齊,是一間接待室。不知是地理位置偏僻,還是房間裝飾的原因,房間擺設非常平民化。
除此之外,房裏還有另一個地人。
“……竟然讓本大爺……來掃地……”
另一個地人忿忿地說著,胡亂揮舞撣子。他的本意是想把衣櫥上的灰彈下來,但最後隻是把灰全部撒到空中去罷了。
多進歎了一口長氣。把擦了一半的煙灰缸放到桌子上,說:
“哥哥……像你這樣是永遠也無法打掃完的。”
“你說什麽?”
被叫成哥哥的地人把視線轉過來。蓬亂的黑發,不知為何腰上還掛著一把劍。身上披的毛皮鬥篷和多進相同,但沒有戴眼鏡。這個地人手抓撣子,抱起胳膊,慢慢地開口:
“我要和你說清楚,多進。”
“嗯。”
多進不耐煩地回應,隻聽對方繼續說:
“為什麽本大爺——身為瑪斯馬圖利亞的鬥犬的波魯卡諾·博魯坎大人,非要從事這麽低等的工作不可!?”
說到最後,他又向前豎起一根手指。
多進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回答說:
“我說……哥哥,麻煩你冷靜想一想。”
“你說冷靜!?”
地人——自稱博魯坎——情緒變得激昂,他大踏步地朝多進跑來。
“你說我現在——拿著撣子——到處去打掃灰塵——這種事要是給那些我至今為止經過奮戰埋葬掉的強敵們知道了的話!他們肯定會在那個世界飲泣!甚至,會把我扔在生薑醬油裏泡死!”
博魯坎的走到離他很近的位置上來,捏緊的拳頭幾乎碰到了鼻尖。多進朝上看他(其實他們的身高沒差多少),隻見博魯坎麵朝虛空悲壯地揮灑著淚水。多進輕輕地說:
“你說的強敵是指——?”
“就比如駐守在多多坎達第十三大街上,恐怖的赤紅魔王丹迪·克普利茲jr.!”
“啊啊……就是肉店的那隻狗。哥哥說,明明是隻狗卻在吃豬肉火腿,太狂妄了。然後就和它打起來了。”
多進冷冷地說,但博魯坎就像沒聽到那樣繼續他的演說。
“還有天空的黑色霸者邁克·馬格諾裏·莎妙艾斯!”
“呃……大概是一起搶奪掉在路上的硬幣的一隻烏鴉。”
“自深淵中蘇醒的惡魔智慧!瘋狂博士多古·薩佩魯!”
“……?啊!你是指那隻很擅長模仿的八哥吧。我說過就算你從它的籠子裏偷到食物也不見得會好吃,但你就是不聽。”
“擁有一百個僵屍手下的魔女!絕無僅有的傀儡師米德·蕾因!”
“……現在你又要說那個觀賞人偶戲劇後給我們糖果的米德婆婆嗎?你根本沒和她戰鬥啊。”
“…………”
博魯坎臉上淌下一道汗水,不說話了,隻一會兒,他又緩過勁來,像舞台表演那樣朝旁邊一轉。
“你還要為他們證明清白到什麽時候!?”
“呃,這個……不用質問為何要證明……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特意想要證明。”
說到底,根本沒有證明的必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