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本宮已知曉一切,你無心本宮無意,何必強牽在一起?”蕭晚宜覺得自己說得甚有道理,還為他著想,挺起胸膛,一掃剛才的鬱氣。

可眼前人無悲無喜,拋出一個消息:今早邊疆的奚族使臣願結兩國友好,希望能求取大淵的嫡係公主。他一字一頓道:“適齡公主隻九殿下一人。”

蕭晚宜隻覺晴天霹靂,聽說南蠻部落一個月才洗一次澡,還有吃生肉的習俗,這她如何受得了,下意識地喃喃:“縱使要和親,父皇也舍不得把我嫁到南蠻之地。”

蘇昱景輕笑,退後三步,自上而下作了個長揖,慢慢道:“這話公主留著在使臣麵前說罷。”

美人梨花帶雨,淚珠要掉不掉,可惜都拋給了瞎子,蘇昱景施施然離去。

蕭晚宜眼看他飄飄而去,緋色補服上的孔雀似要扶搖直上,乘風而起,刺紅了她的眼,隻有一個念頭,無禮的臣子,定要讓父皇流放他,想也不想嗬斥道:“站住,你給本宮回來。”

蘇昱景停下步伐,回望她,高傲的九公主也早把眼淚收回去,抬起下巴,用眼尾掃他:“你和本宮一起去紫宸殿,若是被本宮發現你有一字虛言,哼。”

“定要我好看。”蘇昱景適時接話,又說:“殿下真的要此時進去?”

“怎麼,你怕了?”她仿若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拿出彆在腰間的圓扇,輕輕拍了一下鼻梁,後拿扇指著蘇昱景,示意他去殿門口:“立刻,馬上,就現在。”

蕭晚宜兀自構思著見到父皇如何擺一個最美落淚的姿勢,如何說出最纏綿委屈的控訴,勢必要挽回聖意,不想撞到硬邦邦的胸膛,後知後覺已到殿內。

她跟著蘇昱景跪下,蘇昱景在旁還不忘將她掉落的圓扇撿起遞給她,欲要她重新掩好花容。蕭晚宜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福至心靈,不接他手上的扇。掩麵與否,父皇本就不會和她計較,但臣子在禦下的小動作定會惹父皇生厭。

上麵傳來一聲輕咳:“安樂有何事上稟?”安樂是她的封號,父皇隻會在外麵這樣喊她。

蘇昱景攙扶著她起來,乾脆幫她拿著扇子,她起身時才注意到左邊的太子哥哥瘋狂對她使眼色,旁邊還站著太子太傅和謝丞相,禮部尚書也在此,俱都笑著看她和蘇昱景這邊。

她忽覺不好意思,明顯是誤壞了父皇議事,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支支吾吾道:“安樂怕父皇議事累著,特意煮了羹湯來。”

“聽聞安樂公主傾國傾城,卻不想公主還有此等手藝,大淵不愧是人傑地靈,人才輩出。”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正是奚族首領的小兒子阿耶那,他對著蕭晚宜的方向,生疏地行了個中原禮儀,眼睛卻直直盯著她。半吊子禮儀,這樣直視公主是不禮貌的,且他的眼神熾熱,讓蕭晚宜感到不舒服,暗暗皺起眉。

蘇昱景側身過來,擋住阿耶那的視線,又將圓扇遞過來,蕭晚宜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對事不對人,一貫的為人行事告訴她要對此人道謝,可她對著他偏生說不出口,囁嚅著正要低聲道謝,蘇昱景竟直接將她拉到身後,蕭晚宜露出感激的眼神,拿起圓扇掩麵。

太子見狀笑出聲,對阿耶那道:“大淵的女兒家自是各有各的特色,男兒家也不輸馬背上的男子,稍後就由我帶領王子去獵場跑一跑。”

阿耶那來自邊疆的草原,並沒聽懂太子的警告,他來之前就得到父汗的暗示,現下看見蕭晚宜,更覺緣分來臨,大淵皇帝好麵子還讓公主借羹湯做借口,已把她看作自己的囊中物,看見蕭晚宜躲起來還以為是害羞,隻顧朝著她看。

蘇昱景帶著蕭晚宜又是跪下:“陛下息怒,是微臣思慮不周,心儀公主久矣,在拿到聖旨後喜不自禁去找了公主坦白,不想勾起了公主出宮的心思,微臣鬥膽求陛下允許微臣帶公主遊玩一日。”

蕭晚宜被這一係列的衝擊給鎮住,竟也覺得此法甚妙。

在場的都是人精,早已看出聖上的不悅,阿耶那竟真妄想娶公主,他們本也不意送人和親這等犧牲女子的幸福換取兩國友誼的事情,無奈朝堂上大半人更願意做輕便的事,不過到底是天家,皇上早就寫好將安樂公主許配給蘇禦景的聖旨,隻等明日早朝頒布,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下在蘇昱景出口後,紛紛讚歎好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在阿耶那還要開口時,蕭帝大手一揮,讓蘇昱景帶著安樂出宮,大有多玩幾天玩得儘心再回來的意思,阿耶那這才明了原來這是一對將要新婚的小夫妻,怪不得那男子的眼神像毒蛇般盯著他,他有點不甘心,但還沒忘記自己的使命,隻癡癡地看著他們走了。

一出門,蕭晚宜還恍恍惚惚,細細思索剛才的景象,拒婚的事怕是現在已經不行,最起碼得等使臣回去阿耶那的眼神仿佛還粘在她的後背,令她感到惡心,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跟著蘇昱景出了宮門。

她捏著扇子看向他,難道真的要和他出宮麼,蘇昱景看她一連變換了好幾個神色,還裝出一副倨傲的神色,莫名讓他想到了幼時給小妹紮的紙老虎,一戳就破。真不知九公主是怎麼在吃人的宮中活下來的。

他來時並未乘坐馬車,小廝牽著馬來到他倆跟前,也很吃驚,不知大人怎麼進宮一趟,還帶了個美人出來。

美人美目微睜,她幼時就想騎馬,但父皇母後皆以她身子骨不好,不許她騎,彆人都在學宮裡學騎馬時,她隻能在琴閣內繼續學琴,遠遠看著。

那時她不懂,以為隻要做到最好就能和父皇換個獎賞,當她小小年紀就能彈出四麵楚歌的壯闊琴音時,滿心歡喜地去找父皇,父皇一如既往地誇讚她,但她當說出想騎馬時,竟遭到了父皇的嗬斥,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父皇的重話,讓她想都不要想,父皇也在那次教她明白天家子女的喜好不可隨意表露的道理。

從此以後,她可以嬌縱也可以對人無禮,因為她是公主,但不可以騎馬也不可以多吃甜食,因為她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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