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朝雲無覓處(1 / 2)

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3255 字 6小時前






第四十九章朝雲無覓處

山洞裏,陳玉涵被安放在石壁邊,依舊昏睡著。

“原來被你撿到了。”沈星遙從淩無非手裏接過芙蓉香膏聞了聞,心滿意足地揣回懷裏。

“我起初以為,你和陳玉涵都是被那個殺害蕭家滿門的幕後主使綁走了。”淩無非展顏笑道,“你是怎麽找到那片葉子,還放在荷包裏的?”

“又不是所有樹在冬天都會枯萎,總有辦法。”沈星遙笑道。

淩無非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可接下來的事就麻煩了,陳玉涵殺了蕭辰,這種話要怎麽告訴蕭楚瑜?他能接受得了嗎?”

“隻能看她自己想怎麽說,”沈星遙道,“從眼下所知情形看來,事情沒這麽簡單。”

“可殺人卻是事實。”淩無非神情凝重,“是就這樣帶回去,還是給她解穴?”

“有沒有辦法能讓她隻開口說話,卻跑不了?”沈星遙問道。

“少劑量的蒙汗藥可以讓人暫時脫力,卻保持清醒。”淩無非道,“不過這種手法太下三濫了,不妥。”

“那就綁著她?”沈星遙想了想,道,“這樣吧,等進了城鎮,我與她同住同行,夜裏盯著她,應當不會有什麽問題。”

二人帶著陳玉涵回轉金陵方向,每每等她將醒,都立刻封她頭頂百會,直到行至最近的鎮子,雇了輛馬車,把人塞進車裏,才將她穴道解開。陳玉涵昏睡太久,起初還有些昏昏沉沉,經過馬車一顛簸,稍稍清醒了些許,抬眼一看沈、淩二人,卻不由愣住:“你們……”

“不用裝了,都知道了。”沈星遙道,“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對你大哥說吧。”

“知道什麽……”陳玉涵唇瓣顫抖。

“你和那個姓木的說的話呀。”沈星遙麵無表情。

“你……”陳玉涵往角落裏縮了縮,道,“我聽不懂。”

“敢做不敢當。”沈星遙搖頭,無奈說道,“你可以同他解釋,除了蕭大俠以外,你並未殺害其他人,他自然會去找那人的麻煩,未必將這一切都怪在你頭上。”

“你說得倒輕鬆,要是他殺了你爹娘,你還能讓他坐在這裏嗎?”陳玉涵這話,直指一旁的淩無非,直聽得他一頭霧水。

“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了?”淩無非從她醒來到方才,都未發一言,突然被這麽一說,隻覺得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沈星遙道,“但我是我,蕭公子是蕭公子,想法未必能等同。”沈星遙道。

“那你們就送我回去,讓他殺了我。”陳玉涵道,“可我不想就這樣死,那個木水魚的身份未明,要是他們繼續加害大哥的話……”

“這些你都可以告訴他啊。”沈星遙道。

“你……”陳玉涵氣急,“這種話,我該如何開口?”

“我早就說過,這種事說與不說,都不好處理。”淩無非長嘆一聲,無奈說道,“但若不是由你親口告訴他,而是通過旁人之口,結果隻會更糟。”

“就不能什麽也不說嗎?”陳玉涵目光空洞。

“什麽也不說,此事還能收場嗎?”淩無非道,“若我沒猜錯的話,當初是你自己雇來那個屠戶,把棺材送給我師父的吧?”

陳玉涵聽罷咬唇,良久方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那個木先生,在很多年前就找到過我,偷偷教我武功。也許是義父遷居得太勤,他不一定每次都能找過來,有時候,也要等很長的時間,甚至是一兩年……直到三年前,我們定居齊州。木水魚再一次找到我,他對我說,其實義父他是個偽君子,是他親手殺了我父親陳光霽,讓我成了孤兒。我不敢相信,便去試探了義父。我問他,我爹和我娘是怎樣的人,他們又是怎麽死的?義父說是他的過錯,是他對不起我。這話雖沒有說得太明白,我卻聽得懂,就是那個意思。於是,我又去找到木水魚,木水魚說,他也認識我爹,也懂得我爹的武功,還把這些教給了我,我偷偷跟著他苦練三年,終於學成,於是聽了他的建議,設局單獨與義父相見,我逼問義父,問是不是他害死了我爹娘,義父說,我爹的確是他親手所殺,還勸我不要相信木水魚的話,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我哪裏肯信?我問他為何要害死我爹娘,他卻不說話了,什麽也沒告訴我,拿起劍就要自儘,我出手攔他,拉扯之間,就……就……”

“是誤殺?”淩無非眉心一蹙。

“不全然是……木水魚激將,我的確也動了殺心。”陳玉涵眼睫低垂,兩滴淚水沿著眼角、鼻翼緩緩滑了下來。

“蕭大俠為何會殺陳光霽?這些話他自己不說,那個木水魚也會有套說辭吧?”沈星遙問道。

“他隻是說,名利相爭,義父做過的惡事自己應當清楚……”陳玉涵道。

“可他至死也不肯告訴你,”淩無非道,“通常在一個人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該說的話,都不會隱瞞,除非他為了守住更大的秘密,一心求死。”

“有什麽秘密,非要如此?”陳玉涵不解。

“大概是不能讓你知道,因為他已經知道所麵對的是誰,一旦讓你知道真相,也會被那人滅口吧。”淩無非道。

“你說他是為了保護我?”陳玉涵失聲高喊。

“隻是猜測,未必是真的。”淩無非道,“木水魚應當是化名,你知道他真正的姓名嗎?”

“我記得當時的情形,義父看到木水魚時,十分驚訝,說原來你沒死,後來……後來就被我的話打斷了,也沒能說出他的名字。”陳玉涵道。

“那他身上,可有什麽特征?”

“他兩側琵琶骨上都有陳年的傷疤,胸前還有一道十字疤痕。”陳玉涵道。

“什麽?”淩無非聽到這話,突然坐直了身子。

“你知道他是誰?”陳玉涵驚道。

“不應該啊……他不是早就死了嗎……”淩無非隻覺難以置信,“你剛才是不是還說,他懂得你爹的武功?‘木水魚’……取偏旁而用,多半是他了。”

“不錯。”陳玉涵道。

“如果我沒猜錯,此人姓李名溫,常年流竄各大門派盜取秘籍,偷學武功,數次殺人犯禁,殘害俠義之士。”淩無非道,“二十三年前,折劍山莊莊主薛良玉昭告江湖,說是已捉拿到了此人,召集各大門派齊聚幽州,當眾將此人處死,還斬下了他的頭顱。”

“頭都沒了,人是怎麽活下來的?”沈星遙若有所思,“難不成還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樣,把他給換了下來?”

“很有可能,不過這種小人,竟也有人願意為他抵命……”淩無非慨嘆不已。

“那麽李溫想報複的人,不應當是薛良玉嗎?”沈星遙道,“怎會找到蕭辰頭上?”

“陳姑娘可方便告訴我,你的生辰是哪一天?”淩無非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十一月二十。”陳玉涵困惑不已,著實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話。

“令尊在乙醜年七月便已亡故,那時離你生辰還有四個月,”淩無非正色說道,“若蕭辰有心害人,為何當時不斬草除根,而是讓你們母女活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