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朝雲無覓處(2 / 2)

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3255 字 13小時前






“就不能是我母親逃了嗎?”陳玉涵問道。

“陳夫人並非江湖中人,否則多少會有人提起,即便她真的有些身手,恐怕也強不到哪去。”淩無非道,“陳光霽與蕭辰曾有比武,輸贏未分,當是平手。從在永濟縣查到的線索來看,陳光霽與他夫人應當始終都在一處,如果蕭辰要殺人,陳光霽拚死抵擋,陳夫人也跑不遠,更不可能隻靠她自己茍活四月有餘。”

“這……”陳玉涵一時無言以對。

“難道你認為李溫還會保護她?”淩無非道。

“當然不是,可你憑什麽認定,蕭辰就是好人?”陳玉涵問道。

“他若存了壞心,你又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呢?”淩無非反問。

陳玉涵啞口無言。

“更大的秘密……會是什麽?”沈星遙想著淩無非方才的話,若有所思,“上回找到玉涵時,葉驚寒說過幾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他說了什麽?”淩無非問道。

“‘交友不慎,遭人利用。這世上的確有俠肝義膽之人,可惜在他們眼裏,所有人都如他們一樣。’還有便是‘畢竟那人早該死了,掀不起這風浪。’”

“這絕不可能是說李溫。”淩無非搖頭道,“除非還有人指使。”

“會不會是這樣?”沈星遙推測道,“有人用替身換下了李溫,然後利用他的本事,為自己賣命?‘木水魚’這個名字,除了‘李’字的‘木’和‘溫’字的‘水’,第三個字的意思,會不會就是‘漏網之魚’?”

淩無非聽到此處,眉心不由一緊。

“蕭辰臨死之前,麵對的隻有你和李溫兩個人,對嗎?”沈星遙見陳玉涵點頭,便繼續說出了自己的推斷,“他即使沒有十足把握對付你和李溫二人,但拚儘全力,最多不過魚死網破。若是能說服你,事後告知真相,讓你你不偏幫任何一邊,他也應當能夠做到把你帶走,再告訴你一切。我倒是認為,他怕的未必是李溫,而是李溫背後的人。因為他知道,自己護得了你一時,卻護不了你一世。真正想害你們的人,總有其他法子達到目的,所以,不如就用自己的性命了結一切,埋藏真相,也好讓你和蕭公子能平安活下去。而之前堅持了那麽多年不傳授你二人武藝,或許也是為了讓你們永遠隻做普通人,不再卷入江湖是非。”

陳玉涵聽完這話,不禁沉默。

“總而言之,”淩無非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該怎麽做,你應當有自己的主意,你們的事,外人不便多說什麽,隻能由你自己處理。隻是,別再隻是丟下爛攤子,自己卻跑了。”

陳玉涵聽罷,闔目不言。

她沒再動逃跑的心思,竟也真的同二人回了金陵。進城以後,路過街市,陳玉涵聽著吆喝聲,扭頭望見街邊販賣的泥人,忽然便看得呆了,驀地落下淚來。

“玉涵……”沈星遙走到她身旁,卻聽她忽然開口,“為何?”

“什麽為何?”

“為何你們知道是我殺了義父,卻全無憤慨,還願意幫我隱瞞?”陳玉涵問道。

“我們隻想知道真相,真正的真相。”淩無非道,“在一切浮出水麵之前,不便輕舉妄動。”

“我隻是想到,經過這段日子,大哥應當已經將你們視作很好的朋友,”陳玉涵眼神空洞,木然說道,“若是有朝一日知道,我們都在欺騙他……怕是會瘋了。”

沈、淩二人聽罷,隻是相視一眼,卻不說話。

“我決定了,告訴他真相,”陳玉涵回頭,麵對二人說道,“這件事必須有個結果,我不能讓他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隻是我有所隱瞞,他最多隻恨我一個。可要是你們連同我一起騙他,被他知道了,他會不信任任何人……到那時候,他的處境得有多危險……”她說著說著,不覺潸然淚下。

“你真的決定了嗎?”沈星遙於心不忍,“若有需要,我們可以幫你解釋。”

陳玉涵搖搖頭道:“你們本是局外人,不便偏幫一方,尤其我還是錯的那個……請你們成全我,我會料理好的。”

“既然如此……”淩無非點點頭道,“好吧。”

陳玉涵勉強笑了笑,抬眼望向天空,道:“這麽來回一折騰,都到上元節了……早知結果都是如此,我還跑什麽呢?”

三人回到鳴風堂,陳玉涵率先跨過門檻,也沒同守門的弟子招呼,便徑自走進院裏,卻剛好看見站在正廳外的秦秋寒與蕭楚瑜。

“大哥……”陳玉涵不免茫然。

蕭楚瑜一見是她,黯然的眼底忽然便有了光,當即飛奔上前將她擁入懷中,過了一會兒,又趕忙鬆手,拉著她上下打量一番,急切問道:“你沒事吧?到底發生何事……”

“大哥你別急,我沒事……”陳玉涵忍住眼淚,拉著他道,“虛驚一場罷了,一會兒入夜,陪我去逛燈會吧。”

“好,可是……”蕭楚瑜不免茫然,“這都半個多月了,怎麽會……”

“真的沒事。”陳玉涵微微仰麵,將眼淚咽了回去。

一旁的秦秋寒看在眼裏,已然明白了些許,便對蕭楚瑜笑道:“既然人已回來了,蕭公子便可放心了。在外邊呆了半個月,想必也已疲倦,有什麽話,還是回院子裏坐下慢慢說吧。”

陳玉涵點頭,便即拉著蕭楚瑜走了開去。

秦秋寒目送二人走遠,這才扭頭去看分明懷揣心事的沈、淩二人,便隨手指了個方向,將二人帶去書房,聽完一切經過,卻什麽也沒說,隻是長長嘆了口氣。

“我記得師父您早就看出來陳姑娘不對勁,”淩無非道,“所以說……”

“她剛出現時,表現得十分膽怯,也似乎離不開蕭公子的保護。”秦秋寒道,“可後來,蕭公子提到蕭辰已死,她卻分外堅強,不哭不鬨,這不像是同一個人會做出來的事。”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隻是誰也沒能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對了,非兒你方才提到李溫……可有真正見到此人?”

“我見過他,也確實看見他使出過兩套路數截然不同的掌法,隻是我對各大門派了解太少,看不出是出自哪一家。”沈星遙道。

“可要是這麽說,你們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秦秋寒點頭,若有所思道,“這幾日,附近孩子失蹤的事,也有了些眉目,還有幾個孩子,也是二月十九的生辰,那天夜裏,突然像是失了魂一般往外走,還好家裏人發現得及時,給攔了回來。”

“難道是傀儡術?真的與天玄教有關?”淩無非問道。

“恐怕真是這樣,我已向各派去了信函,看看他們怎麽說吧。”秦秋寒嘆了口氣,道,“這些都得從長計議,眼下最重要的,是蕭公子那邊的情形,還有陳姑娘……他會如何處置?”

“畢竟有這麽多年的感情,未必真的會動刀兵,他們不是說,要去逛燈會嗎?要是在外邊發生口角,蕭公子不會一去不回吧?”

“一會兒我找幾個人去守著今晚有燈會的幾處街市入口,應當不會有什麽意外。”秦秋寒說著,忽然抬頭看了看淩無非,指了指他,道,“你是不是也該帶星遙去逛逛燈會?大過年的,何必為了旁人的事,讓自己也不高興?”

“這種事情就不勞師父您操心了。”淩無非說完,轉向沈星遙,微微一笑,隨即便拉著她的手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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