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滅夢難消(2 / 2)

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3156 字 14小時前






“我是您親自教出來的,我有多大本事,難道您不知道?”陸琳道,“我知道我能贏,我一定能贏,尤其是那個不懷好意的李成洲,我不勝過他,我咽不下這口氣!”

“你看你看,這比武都沒開始,便想著誰輸誰贏的事,”燕霜行搖頭道,“你們之間的事,為師早就知道了。他呀,也是心裏有你才會如此,否則何必與你較這個真呢?你要真勝了他,做了掌門,那他該怎麽辦呀?是娶你還是嫁你?又或從此屈居你之下,斷了這緣分?這樣你便滿意了?”

“怎麽您也幫著他說話?”陸琳霍然起身,蹙眉質問,“連師父您也覺得是我無理取鬨?”

“又來了,”燕霜行拉著她坐下,見她不情不願背過身去,便搖頭道,“其實呀,這幾日洲兒時常向我打聽你的事,我也看出來了,他是真心想同你和好。”

“我才不信!”陸琳說道,“他分明就是想讓我給他放水,或許乾脆棄權。沒出息的東西!”

“你怎能這麽說他?”燕霜行搖頭道,“別像個小孩似的,總鬨脾氣。你們重歸於好,他若獲勝,你便是掌門夫人,這有什麽不好?”

“當然不好了!我分明能做掌門,為何要做掌門夫人?”陸琳不服道。

“傻孩子,你的確是可以坐上掌門之位,可如此一來,洲兒必將離你而去,難道你要為了當上掌門,忍受孤苦一生,無人相伴?”燕霜行苦口婆心勸道。

“這……這分明就是兩碼事!”陸琳漲紅了臉。

“我的傻徒弟,你非要這麽想,那師父也沒什麽話好說了,你呀,就在這裏仔細想想,到底是爭強好勝重要,還是與洲兒相守一生,更為重要。”燕霜行言罷,便即轉身離去。

陸琳咬咬牙,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忽然轉身追出:“為何師父你也覺得女人不可比男人更強?為何我一旦做了掌門,便一定會失去他?”

“男人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高高在上看著自己。”燕霜行收起笑容,道,“你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是這些男人沒有本事,”陸琳道,“男人比女人強便可以,女人比男人強就不行,哪有這種道理?”

“天地乾坤,陰陽自有定數。”燕霜行神情逐漸變得嚴肅。

“那都是男人定好的規矩,等到女人可以定規矩的時候,便不是這樣了!”陸琳激動起來。

“你還想要立規矩?”燕霜行忽然怒了。

“師父這話是什麽意思?”陸琳不解。

此時二人剛好行至懸崖邊。燕霜行忽然嘆了口氣,收斂慍容,緩步走到崖邊,向下看了一眼。

“師父您當心,千萬別掉下去。”陸琳趕忙上前。

“師父想要教你一個道理。”燕霜行道。

“什麽道理?”陸琳不解,便跟隨著他的腳步,走到懸崖邊,低頭往下看,放眼望去,隻覺穀底深不可測。

“天地萬物,自有法則,”燕霜行道,“高山淵壑,不可顛倒。”

“那隻是他們本就差異巨大,”陸琳一本正經道,“倘若成洲原就在我之上,我遠無一爭之力,又怎會想與他爭勝?”

“如此說來,你是不肯放棄了?”燕霜行問道。

“師父為何想我放棄?”陸琳不解,正待上前細問,卻見燕霜行眼中忽地湧出殺意,一時驚懼,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腳跟已貼在涯邊,等到回過神來,胸口卻中了燕霜行大力一掌,一時站不穩腳步,向後一個趔趄,跌落深淵……

陸琳回憶到此處,不由發出哆嗦。

“很冷嗎?”淩無非見狀問道。

陸琳搖搖頭,扭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蹙起眉頭,認真問道:“倘若有個機會擺在你眼前,隻要通過比武,拔得頭籌便能一統江湖。可你心儀的女子,也要同你爭這個位置,你可會退出這場比試?”

淩無非緩緩搖頭:“不會。”

“果然,”陸琳嗤笑,“男人都是如此。”

“她武功本就比我高,我為何不能堂堂正正當著所有人的麵輸給她?”淩無非望向她,道,“不讓人親眼看看她的真本事,旁人隻會覺得是我故意相讓,質疑她的能耐。我不在意什麽武林至尊,天下第一的位置,也不必擔心她是否會懷疑我的誠意,隻求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問心無愧。”

陸琳聽罷,不覺一愣,隨即搖頭道:“說得真好聽,倘若真有這麽一個人,你還會如此堅定嗎?”

淩無非搖頭一笑,無心置辯,也不回她的話。

過了一會兒,見陸琳仍舊沉默,便主動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開口問道:“你同李成洲,應當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對掌門之位,當真十分在意?”

“在意得很。”陸琳冷笑,“自三年前幾位長老宣布,要以比武選拔掌門之後,他便日夜醉心練功,冷落了我。我本也是每日都要練功的,原先都是同他一起去後山,相互幫助指點,後來他便乾脆避著我,生怕被我熟悉路數,在比武大典上把他打敗。”

淩無非做出“哦”的表情,恍然點頭,卻未發出任何聲響。

“後來我氣不過,跑去問他,是不是非得做這掌門不可。他竟然讓我放棄爭奪掌門之位,安心做他的夫人。”陸琳苦笑,“我當然不肯,他便說我是為了掌門之位,要同他恩斷義絕,說了許多讓我心灰意冷的話……可我不明白,我既然有這個本事,為何要因為他而放棄比武?憑什麽偏偏就要女人退讓?男人就低不得頭?我都沒要他退出比試,他又有什麽理由說我?若非要坐這掌門之位,就該憑實力勝我,而不是勸我放棄。”

淩無非聽罷,略一頷首,卻不說話。

“你也覺得是我急功近利,爭強好勝?”陸琳冷哼一聲,笑中泛苦。

“這倒沒有。”淩無非搖頭道,“隻是想不明白,一個虛名而已,如何值得鬨到這種地步?”

“這話你該去問他!”陸琳再次激動起來。

“我不是說你們兩個。”淩無非道,“燕長老在這個時候對你動手,同比武大典可有關係?”

“聽她的意思……似是不想讓我與李成洲爭奪掌門之位。”陸琳兩眼通紅,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隻是昨日這樣,還是一直以來便如此?”淩無非又問。

“這我倒沒留意,”陸琳吸了吸鼻子,仔細回想道,“不過一直以來,她的話在門中便沒多大分量,或許有別的緣由……”這話說到後半句,陸琳自己也沒剩幾分底氣,語調也跟著發虛。

“聽說這位燕長老,原先也是師從王長老?”淩無非若有所思。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對王長老一向尊敬。”陸琳道。

“罷了,先不管這些,”淩無非沉默片刻,道,“你的腿傷成這樣,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昨天的事既被我撞破,想來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多半還會下山找人,確認你是生是死,留在這裏也不安全。你可知道,這附近可有適合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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