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有誓兩心知(1 / 2)

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3288 字 7小時前






第六十四章有誓兩心知

因著宋翊的傷勢,四人便在宿州袁家別苑多留了些時日,等到宋翊傷愈,袁愁水還派了馬車護送,一路直驅金陵城外。下了馬車後,淩無非拱手向車夫道別,隨後便進了金陵城。城中雖早就布有鼎雲堂的眼線,但到底是在鳴風堂的地界,秦秋寒早就派人打探得一清二楚,並已告知宋、蘇二人。

途中雖耽擱了些時日,但眼下四人平安歸來,總算是有驚無險。秦秋寒將沈、淩二人喚去後堂問話,卻未留意到宋、蘇二人眼神、舉止,已多了些許微妙。隻是寒暄了幾句,便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

寧纓與蘇采薇一向交好,聽聞她回來,早早便跑去迎接,見她風塵仆仆的模樣,臉色亦憔悴了些許,便忙拉著她問東問西,打聽這一路上發生的事。

蘇采薇渾渾噩噩聽著她的話,忽地像是想到何事,回頭望了一眼宋翊漸行漸遠的背影,驀地感到一絲惆悵,一路上的相互扶持,從進了這間院子以後,便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忽地生出隔閡之感。

“同是長乾人,生小不相識。”蘇采薇嘆了口氣,道。

“什麽?”寧纓聽著這沒頭沒尾的話,隻覺一頭霧水。

“沒什麽,回去了。”蘇采薇說著,便即拉著她走開。

陽光正好,暖風微醺,後堂裏的蓮紋香爐上方,騰起嫋嫋青煙,氤氳出一片朦朧。

“其實弟子這次回來,是想稟明師父,這條路是我自己所選,不願牽累他人。如今包括鼎雲堂之內,已有太多門派想借此生事,您實在不必為了我闖下的禍,給自己和各位師弟師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淩無非道,“前些日子在宿州,阿翊已遭過一回罪,我心中已過意不去,真的不想再看見……”

“可如今並沒有人懷疑到星遙身上,”秦秋寒道,“隻要能找到王瀚塵,設法證明你的清白,此事就還有轉機。”

“事情沒那麽簡單。”淩無非道,“何況,我已知道自己是誰了。”

“你說什麽?”秦秋寒詫異不已。

淩無非搖頭一笑,握著沈星遙的手,十指緊扣:“星遙身世如此,我既選擇了她,便注定要麵對這一切。就算過了眼前這關,往後呢?您護得了我一回,我卻不能仗著您的寬厚,總是讓您來善後。既然遲早都要離開,也不必貪戀這一時的安穩。您說是嗎?”

“所以,你也不肯告訴我這一路上究竟發生過什麽?”秦秋寒聽罷,無奈搖頭,道,“總之這一次,你暫時不要離開金陵,我已打探到王瀚塵的下落,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淩無非聽完這話,遲疑半晌,方點了點頭,拉著沈星遙的手,轉身退出後堂。

“其實秦掌門說的也沒錯。”沈星遙走在院中,思索許久,忽然開口道,“這一路我也是安穩慣了,差點忘了之前你都經歷過什麽。如若現在有機會,能夠讓我證明身世,我一定會把真相說出來。”

“說不說都一樣了。”淩無非坦然笑道,“你我命運已經連在一起,就算真有一日你身世暴露,被各大門派知曉,我也會在你身邊,陪你麵對所有難題。”

沈星遙聞言,抬眼望向遠天,看著結伴飛過天空的鳥兒,露出欣然的笑意。

二人相知已久,彼此心意相同,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彼此心中所想。蘇采薇那頭可就不一樣了。她一回到房中,便覺得頭不是頭,腳不是腳,不管坐著還是站著,都渾身不適,忽然便往床上一躺,一動也不肯動了。

寧纓見她如此反常,好奇湊了過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你怎麽了?”

“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蘇采薇抱過枕頭搖了搖,又摔到一旁,懊惱說道,“疼。”

“疼?哪裏疼?”寧纓緊張問道,“你受傷了?”

“不知道。”蘇采薇麵無表情道。

“受沒受傷都不知道?”寧纓傻了眼,“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累,想睡一會兒。”蘇采薇大睜著眼,直勾勾盯著房梁,道,“你先回去吧。”

寧纓越發感到古怪,卻隻能依言退出房門,略想了想,便即朝著玄字閣弟子房的方向走去。另一頭,宋翊回到房中,一開門卻看見屋內一片狼藉,書籍衣裳扔了一地,桌椅也東倒西歪,如同遭了賊一般,再往裏一看,竟瞧見劉烜躺在地上,腦袋還盯著一本心法,睡得直打呼嚕,便即大喝一聲:“劉烜!”

“嗯?師父找來了?”劉烜睡得稀裏糊塗,頂著腦袋上的心法坐起身來,左右張望一陣,瞧見宋翊後,又鬆弛下來,道,“你嚇唬我乾什麽?我還以為師父找來……等會兒,你幾時回來的?”

“你給我出去。”宋翊沉下臉色,指著門口道。

“凶什麽?要不是怕師父找到我也不能……哎哎哎……你乾嘛?”劉烜話到一半便被宋翊掐著胳膊一把拖起,打開房門扔了出去。

劉烜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倍感詫異,正想說些什麽,一扭頭卻看見寧纓朝這走了過來,便即喚道:“寧師妹,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你怎麽跑這來了?”

“啊?”寧纓恍恍惚惚,好似有心事一般,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對劉烜說道,“宋師兄在嗎?”

“在房裏,怎麽了?”劉烜隻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是想問問……師姐的傷是怎麽回事,”寧纓猶猶豫豫道,“她說她不舒服……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宋翊本蹲在房中收拾雜物,一聽這話,心立刻懸了起來,轉身拉開房門,上前問道:“她怎麽了?”

寧纓見他如此緊張的模樣,更是詫異不已,心下隻記得,他與蘇采薇二人雖都在這間院子裏長大,卻幾乎沒什麽往來,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何曾如此關心過對方的事?

“她……她就是坐在房裏,臉色也不好,說自己哪哪都不舒服,還會……亂扔東西。”寧纓慢吞吞說著,目不轉睛盯著宋翊的臉,試圖從他眼中找出答案。

“我去看看。”宋翊並未多言,隻是繞開她走出院門。

“怪事!”劉烜指著宋翊背影,對寧纓大聲道,“當年蘇采薇在這撒潑,他還警告我要少惹那潑婦,這這這……這怎麽就……”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寧纓搖頭,隻覺頭腦沉重得如同一攤漿糊。

“我去問師兄!”劉烜平日習武不上進,管起閒事來卻是精神抖擻,然而到了淩無非門前,卻隻得到“恕不奉告”四個字,便被關在了門外。

蘇采薇此刻正百無聊賴坐在房裏,手裏抓著一把碎紙,碾了又撕,撕了又碾,過了一會兒,又扔在了地上。她低下頭,瞧著那紙團橫豎覺著不順眼,便彎腰撿了起來,走到門前,大力拉開門扇,揚手丟了出去。

那紙團在空中打了個弧線,被一隻手穩穩接住。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聽到寧纓的話,趕來探望的宋翊。

宋翊接過紙團,迷惑望向蘇采薇。蘇采薇也怔怔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方回過神來,衝他喊道:“喂!你怎麽在這?”

“寧纓說你的傷又發作了,”宋翊上前兩步,問道,“你不是同我說,上回的傷早就好了嗎?”

“傷?我沒說啊。”蘇采薇隻覺莫名其妙,“我就是說……我說……她去找你乾什麽?”

“她說,你說你身子不適,便來問我你可有受過傷。我記得那穿龍棘傷口頗深,若未痊愈,還是該多加休息……”他話到一半,拿起手裏的紙團看了看,疑惑問道,“你丟這個,是對我有何不滿嗎?”

“我……我哪知道你會來?”蘇采薇上前奪過紙團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我就隨便扔扔,你不要撿,臟死了。”說著,便轉身要走。

“你真的沒事嗎?”宋翊攔住她問道,“是誰又招惹了你,如此大動肝火?”

“沒人招惹我,你話真多。”蘇采薇咬著唇,別過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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