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隕雹飛霜起(1 / 2)

我刀破長風 曉山塘 2691 字 6小時前






第七十一章隕雹飛霜起

沈星遙聽著這話音似有幾分耳熟,便即回轉身去,卻看見竹西亭站在眼前。

竹西亭唇角勾起一抹詭異陰森的笑容,緩緩抬起被玄青色長鬥篷掩蓋著的右手——在那隻手中,握著一柄製式精良的橫刀,刀鞘末端的雕花,與唐閱微的刀頗有相似之處。

她將那把刀橫舉在沈星遙眼前,唇角寒氣森森的笑容久久不散。

“這就是玉塵?”沈星遙眼皮微抬,“這是何意?”

“上回我還以為你們二人已決裂,真是頭疼了好久。”竹西亭故作懊惱之狀,道,“不過現在好了,既然情比金堅,這事不是更好辦了嗎?”

“你是想說,要我自己公開身世?”沈星遙輕笑一聲,“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

“因為你舍不得他。”竹西亭眼底泛著詭異的光,“你舍不得他就這樣一直為你遮風擋雨……哦不,你是舍不得一直為你遮風擋雨的他,就此丟了性命。你想讓他活著,讓他依舊能夠做回那個‘驚風劍傳人’,繼續過他無憂無慮的日子。他都為你受了那麽多苦,還差點被男人給……”

“你閉嘴!”沈星遙聽他提起徐承誌,眼中登時湧起怒意,朝她瞪去。

“哎呀?生氣了?”竹西亭笑得花枝亂顫,“還真是有趣,一個個的,像是趕著送死一般,還真是把我都給唬住了呢。”

竹西亭說完這話,唇角勾起一絲邪惑的笑,居高臨下似的看著沈星遙,卻見她隻是靜靜盯著玉塵,無動於衷。

“到底是我想錯了,你對他的感情,不過隻有利用而已。”竹西亭輕笑一聲,眼底流露出輕蔑,將玉塵豎直向下,手指倏地一鬆。

玉塵應聲落地,徑自插入泥地,搖了一搖,堪堪穩住。

“你不必激我,”沈星遙淡淡道,“我聽得懂你的話。”

她垂眸打量玉塵,良久,嗤笑出聲,道:“先將他逼到絕境,斷我所有後路,即便我真能狠下心來,等他被人所殺,我也成了孤家寡人。可要是我承認我是張素知的女兒,便要遭千夫所指,他的身世也依舊成謎,不複往昔,即便仍舊守在我身邊,也對你們構不成威脅。殺人先離心,你們隻是做了第一步,我也不得不按照你們安排好的路去走,沒有第二種選擇。”言罷,起身彎腰,握住玉塵刀柄,眼底光彩似漫天飛花驀地沉入水底,漸漸沉寂,隨即手腕用力,大力拔刀出鞘,指向竹西亭眉心,直視她雙目,一字一句道,“我會等著你。”

沈星遙轉身欲走,卻聽到竹西亭大喊:“光是如此,恐怕還不夠。我這還有兩件東西,不知你瞧不瞧得上。”聞言,沈星遙眉心一蹙,回頭卻已不見了竹西亭的身影。

原先玉塵落地停留的洞坑上,整整齊齊擺著兩件物事——一卷畫軸和一張麵具,麵具製式詭異,半張人麵,半張鬼麵,人麵嫻靜安然,鬼麵放肆招搖,妖異得可怕。

早在朝陽升起時,尚在蒲圻縣客棧內的淩無非便已驚醒過來。他猛然坐起身後,想起昨夜情形,立有所悟,當即拿起擱在桌角的嘯月急奔出門,離開蒲圻縣後,便直奔複州玄靈寺而去,途中依舊如從金陵來時一般,平順得出奇,等到了複州近郊的玄靈寺外,四周更是一片靜悄悄的,風平浪靜,好似一座空城。

他走到廟前,見兩名年輕的僧人正拿著掃帚在門前掃地,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其中一名僧人卻已瞧見了他,便迎上前來,對他施禮道:“阿彌陀佛,足下可是襄州淩少俠?”

淩無非略一沉默,點了點頭。

“小僧法號心白,”僧人說道,“有位王施主在敝寺,已等您很久了。”

“還請小師傅帶路。”淩無非略一拱手,道。

他跟在心白身後走入寺中,隻見寶剎莊嚴,花木扶疏,甚是清幽。有那麽一剎那,他隻覺得自己好似打探錯了消息,來錯了地方,更不會覺得此地像個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是那些隱居世外的高僧聖賢清心靜修的世外桃源。

“心白師父,”淩無非忽然像是想起何事一般,對心白問道,“請問,今日在我之前,可有一位姑娘來過貴寺?”

心白搖搖頭,道:“淩施主,您是今日第一位到訪敝寺的客人。”

淩無非聞言,微微蹙眉。

心白將淩無非領去寺院後方的大雄寶殿之內,隻見王瀚塵長發披散,跪於佛像前,雙手合十,閉目默念著心經。淩無非走入大殿,見他這般模樣,也不說話,而是一步步靠近他身旁。

卻在這時,心白不發一聲退出門外,合上了殿門。淩無非不解其意,卻也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便即走到王瀚塵身側,半蹲下身,沉斂眸光,開口道:“王叔父,好久不見。”

“你還是來了。”王瀚塵緩緩睜眼,平靜仰望佛像,道,“老夫本以為,公子不會再現身了。”

“淨心水器,莫不影顯,常現在前。但器濁心之人生,不見如來法身之影。”淩無非道,“你心渾濁,縱跪在佛前,也難見真神。”

“心淨心濁,不由人言,而由心生。”王瀚塵始終望著佛像,目光虔誠。

“心如明淨,可會誣陷他人弑父?”淩無非麵無表情。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王瀚塵道。

“我這次來,不為其他,隻想聽你說實話。”淩無非平靜道,“是誰讓你將我指為天玄教餘孽,並汙蔑我弑父?我的身世究竟如何?又是誰害了我父親?你追隨他半生,一直忠心耿耿,為何突然便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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