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住在他隔壁的宋集薪,明麵上是小鎮官窯前任監造大人的私生子,但暗地裡實際上是當今大驪皇帝的皇子!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集薪打不過他!
至於宋集薪的背景……嗬嗬,重活一世,還要忌憚這忌憚那的,那也太不爽利了!
今天他陳平安,就要好好和宋集薪‘講講’道理!
這天地饋贈,他拿定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的陳平安,離開了留不住熱氣的被褥,伸展了下腰肢後,推開了咯吱作響的屋門,宣告自己正式來到了這方世界!
聽見開門聲,隔壁院子裡一道雙手提著水桶的纖弱身影,視線越過矮牆望了過來。
似有所覺的陳平安同樣望了過去。
稚圭,亦作王朱。
世間最後一條真龍。
靠著他給予的溫暖活了下來,轉頭就認了身有龍氣的宋集薪當主子。
不僅如此,稚圭還靠當初陳平安心善時締結的契約,偷偷蠶食他身上的殘留氣運,美其名曰為了讓他這種無根浮萍,早死早投胎。
忘恩負義,莫過如此。
雖說稚圭離開驪珠洞天之後,才漸漸念起了齊靜春和陳平安的好,但現在的她,終歸是一個欠教育的小孩!
想到這裡的陳平安,單手撐住那低矮的黃土院牆,直接翻了過去。
見到肆意進了彆人家裡的陳平安,稚圭眼神微變。
在她的印象中,陳平安是個守規矩的軟弱之人。
因為守規矩,所以軟弱。
強者創造秩序,弱者遵守秩序,這個世界的運轉大抵如此。
就像她即便是最後一條真龍,擁有諸多不可思議的術法,但在這處驪珠小鎮裡,依舊不可動用任何法力。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有比她更強者,在這座小鎮裡立下了規矩!
可如今老好人陳平安,卻是突然‘壞’了規矩,著實是令她有些驚訝。
稚圭故意抬起那雙水潤的杏眼眸子,柔弱地看向陳平安,嗓音婉約可人:
“陳平安,你……你想做什麼?”
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向稚圭走去的陳平安笑了笑:
“彆裝了,扮豬吃虎好玩嗎?”
聽見陳平安言語,稚圭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嘴角也掛起了譏諷笑意。
雖然她不知道陳平安為什麼會知道她的根腳,但……那又如何?
就連此間聖人齊靜春都管不了她,區區泥腿子陳平安又能做什麼?
稚圭正欲張口嘲諷,忽聽家裡屋門打開,當即變成了一副乖巧模樣,委屈地看著自家公子:
“公子,陳平安今日不知發了什麼瘋,突然就跳了進來。”
聽見院中動靜才推門而出的宋集薪,當即大怒。
這陳平安平日裡本本分分,任他欺負都不作聲,如今怎有了膽子直接越過中間矮牆?
還想來欺負他的侍女?
一把抓過牆邊掃把的宋集薪,就是一聲大喊:
“陳平安!”
感受著身後傳來的風聲,陳平安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伸出手臂輕易地抓住了軌跡明顯的掃把杆子,然後死死地盯著宋集薪:
“怎麼?你想打死我?”
瞧見陳平安那冷漠的眼神,宋集薪沒來由地想到了,那個他以為自己快死了的雨夜。
那一天,伸手掐住他脖子的陳平安,也是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