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蒲月未敢出聲,見她欲掉淚忙安慰道:“小姐怎的,是他的話傷了您的心嗎?”
葉淺夕搖頭,“我心酸的是我的父親細心栽培的,居然是這樣一個貪圖名利之人,好在與他沒有肌膚之親,否則定要連自己也嫌棄了。”
“小姐,待我去教訓他一頓給你和老爺出出氣!”蒲月說著就要飛身越過屋簷,去追那負心人。
她的武藝了得,這兩年也是委屈了她在將軍府打雜。
葉淺夕忙拉住她,“不急,無關緊要的人隨他去吧!”
“可是小姐…”
她輕言:“他是曆經沙場守疆衛國的將軍,兒女私情尚且事小,不屈不辱是我對他的敬重,我尊他,讓他三分,也僅是三分而已。”
話語間她已經穿過長廊走到了閨房門前,成婚後她還是經常回到這裡以解思念之情。
她的閨房比將軍府要暖和許多,但這些與她毫無用處。
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幾乎是感知不到熱的。
這屋內陳設如舊,並不像顧言知所說,沒有床榻,反而很華麗,沈氏差人來搬家具時,這一間是上了鎖的。
她敬重武將,為他免去後宅之憂,安心征戰,所以婆母提出需要銀子時,她才允許用那些物件換銀子。
這屋子卿染時常回來打掃,知道她要回來特意燃了熏香。
景致如舊,物是人非,饒是堅毅的葉淺夕,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簷上殘雪似是也感知她的哀傷,融化成水,嘀嗒成串悅耳動聽,掩蓋了屋內女子的輕泣。
夜霧朦朧,屋內燃起燭火。
卿染帶著一摞賬目推門而入。
“阿月,這些都是這半年的賬目,自你病後就再也沒來過,藥堂的周掌櫃還問我,你何時可以去濟世堂看診呢。”
葉淺夕出嫁前偷偷去藥堂坐診,不過,她的病人都是女子。
深受禮教影響,有些窮苦之人得了惡疾,看不起昂貴的女醫,她們的夫君仍極端地遵什麼禮道,不願讓男子去看診,以至耽擱病情或致死。所以她常去藥堂為她們義診。
出嫁後這個習慣改為逢五才去,公爹管教甚嚴,女子若無家中男子相伴不能出門,但她還是偷偷溜出來。
如今她中蠱毒,卻也還是想多救助些女子,“明日吧!”
她將賬目隨意看了幾眼,這些東西她是真的不懂。
隻是卿染每次叫她查看,也隻是敷衍了事,因她十分相信卿染。
晚間用過飯,蒲月為她端來了藥碗。
葉淺夕望著那黑乎乎的藥碗柳眉緊蹙。
喝了半年也隻能阻止不那麼快毒發,如今什麼也做不了,若是銀絲到達心脈她是必死。
半年前收到那封書信時,她就已經開始打算,以防萬一。
她拿起筆快速寫了幾頁紙,又將當初成親時父親交於她的那個木盒打開,那裡麵存放了許多借據,是顧言知和沈氏親筆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