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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下,方孝孺繞過李偉這些歪理,勸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不該跟學生們說人性為惡,先賢立禮教,就是導人向善,有彆於蠻夷走獸的,我等教書育人就應該向學生宣明仁義才是,隻要人人明禮,心懷仁義,天下方可太平矣!”
李偉眉毛不由一跳,直接怒斥道:“扯蛋!難道小偷不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嗎?難道老zh……土匪,不知道搶東西是不對的嗎?他們明明知道不對不還是要偷要搶?說到底善惡都是假的,利益才是真的,我可不想我的學生將來在遇到土匪的時候還傻不拉磯的上去跟人講道理,將來被人砍死了變成冤魂回來纏著我,怪我沒有交給他人心險惡!”
李偉就痛恨這種隻說善、不言惡的老師,這種老師才是真的誤人子弟,教出來的學生跟個傻子似的,就像他曾經剛畢業的時候那樣,到了社會上一看才知道老師講的那些仁善美全是扯蛋,社會上全TM是狼性文化,你爭我搶還來不及,跟這些人講謙讓,那可不就是傻子嗎?
他覺得此時的方孝孺就是這種讓這種老師給教傻了的學生,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難怪能喊出誅十族又如何的傻X話來!
之前他還隻是為了找茬故意氣人,但是聽了方孝孺這一番對話,他更是暗下決心,以後但凡他講過的東西自己都要重新給學生們糾正一遍,可不能讓這個家夥把自己的這一百單八將……不對,是學生,給教成傻子了!
做人要有底線,但不能隻知仁善美,不知人心險惡,死有重於泰山也得看清楚是不是真的泰山,不能見個墳頭就撞上去。
方孝孺被他一頓怒斥說得有些懵,氣勢都低了幾分,想要張口反駁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李偉的話雖然粗俗,但是不是沒有道理,小偷強盜不知道那是不對嗎?當然知道了,這種大是大非,但凡是個人都明白,但是就像李偉說的那樣,出於利益,這些人明知是錯還是會那麼做的,跟這些人講道理完全是對牛彈琴,毫無用處。
方孝孺一時陷入了沉默。
其實朱元璋這次接見他,之所以看不上他,就是因為他的想法太過天真,一心宣揚仁義,不切實際。
朱元璋連宋濂那樣的都看不上,更何況是他這種脫離實際的誇誇其談之輩,於是雖然表麵上誇了他幾句文采不錯,但是見過了之後卻是讓他直接回家,而沒有讓他入仕為官的意思。
要不是朱標把他留下塞進了李偉這個書院裡,他現在已經回到老家繼續念書去了。
“行了,你要是沒事就回去吧,我這還要上課呢。”
李偉懶得跟他爭辯下去,他好歹都三十的人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與其費那唇舌跟他爭論,不如多想想辦法把他早點趕走才是正道。
方孝孺沉默了一會,拱手道:“如此在下就不打擾了。”
說完有些魂不守舍的轉身離去。
李偉把他趕走,這才開始了上課。
他先是檢查了一遍學生對拚音的掌握情況,但是結果不是很理想,畢竟這些學生才僅學了一天,而且這些東西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也比較抽象,不好記。
不過李偉有辦法。
“今天不上課了,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好不好?”
李偉麵帶笑容,和藹的說道。
“好啊好啊~”
這些小孩子子聽到這話頓時就興奮得嗷嗷叫,就連比較早熟的呂洪也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畢竟他也還是個孩子。
李偉等他們叫了一陣之後,才抬手輕輕壓了壓,等他們安靜下來,就真的開始講起了故事。
“太陽暖烘烘的,鴨媽媽在草堆裡,等的她的孩子出世……”
李偉趴在講桌上,一條腿微微曲著,繪聲繪色的開始講起了醜小鴨的故事,這個故事可是屌絲逆襲的精典之作,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這些小學生們哪聽過這麼有趣的故事,紛紛瞪大了眼睛,都聽得入了迷。
“天氣越來越冷,湖麵結了厚厚的冰,醜小鴨趴在冰上凍僵了。”
講到這裡,李偉的聲音突然頓住,果斷斷章!
這些小學生們聽得正入迷呢,見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不講了,頓時都急得不行,紛紛叫嚷了起來:
“老師伱快講啊,怎麼不講了?”
“是啊,老師快講啊!”
“快講快講……”
李偉奸計得逞,悠哉悠哉的站了起來,臉色突然嚴肅:“下麵的情節我寫在黑板上,大家自己看!”
小學生:“(O_O)?”
小學生們眼神呆滯,滿臉困惑。
李偉自顧自的轉過身來,刷刷的把後麵的劇情寫在黑板上,每個字上麵還都給注了拚音。
“好了,大家自己看吧。”
李偉寫完放下粉筆,淡淡的對學生們說道。
“老……老師,我看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張鐵沒有蛋憨聲憨氣的舉手道,其他人也都滿臉希冀的望著李偉。
李偉見他們表情真摯,一心向學,於是心下一軟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好吧,那我就教教你們吧,來,看這個字上麵的拚音,xing幸,這個是四聲向下,kui虧,一聲,所以這兩字就是幸虧。”
才學了一天拚音的學生們恍然大悟,算是初步理解了拚音的用法。
“老師,那後麵的呢?”
一個學生舉手催促道。
李偉立刻臉色一板:“誒,貪多嚼不爛,先把這兩個字學好了再說後麵的!來跟著我讀,幸虧……”
學生:“……”
無奈,為了後麵精彩的內容,小學生們艱難的跟著念了起來,一邊學拚音,一邊記漢字,在李偉這個斷章狗的誘導下,學習效率大大提升!
中午,李偉回到了辦公室,就是在正堂屋子裡隔出來的一片地方,正在準備下午給另一個班挖坑斷章的課程。
這時方孝孺也走了進來,坐到一旁,不時看一眼李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偉瞟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放下手裡的書冊,皺眉道:“有話就說!”
方孝孺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在下就是想請教一下,按照李大人的說法,那些小偷強盜知錯而犯,禮法與他們無用,那應該用什麼辦法來應對他們呢?”
李偉歎了口氣,本來這種事他懶得跟方孝孺解釋,但是既然這家夥自己找過來了,他不說兩句恐怕也打發不了這家夥。
“辦法也簡單,這其一呢,就是靠刑罰,重刑之下敢去偷搶的人自然就少了。”李偉輕聲說道。
方孝孺聽了微微點頭,這個辦法他並不意外,其實這本就是曾經法家韓非子的主張,他也不是一無所知,但是老師宋濂主張仁教,自然不會教他這些,他自己不認同也不會主動去學。
人對信息的獲取是有選擇性的,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即使整天出現在你周圍你也不會去在意。
老師教學生也是有選擇性的,他隻會教你他認為對的事情,並不會把是非對錯都擺在你麵前,讓你自己判斷。不止是老師對學生如此,父母對子女、甚至朝廷對百姓,也都莫不如是。
在宋濂這些人看來,刑罰太重有違仁道,自然不會把這種道理教授給自己的學生,而方孝孺作為其最優秀的學生,也是對仁教深信不疑,對其他的學說嗤之以鼻,要不是李偉舉了個小偷土匪的例子比較形象難以反駁,恐怕他也不會反思。
“那其二呢?”方孝孺追問道,有一自然有二,雖然重刑罰也算是個辦法,但是治標不治本。
“這第二嘛,就更簡單了,就是給他們足夠的錢,有了錢自然就不會再去乾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了。”李偉繼續道。
方孝孺大為吃驚:“啊?這,這也行?”
“當然了,其實天下絕大多數的衝突都是利益衝突,而解決的最好辦法就是創造更多的利益,滿足更多的人,那衝突自然也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