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是不是想打架啊?(2 / 2)







方孝孺是宋濂的得意門生,在文人圈子裡名氣很大,國子監祭酒宋訥得知他要進國子監後,也很是高興,特地下令召集優秀學子前來聽講。

國子監的學子也都非常期待,早早的便齊聚一堂,想聽聽這位聞名已久的才子會給他們講授些什麼。

率性堂,祭酒宋訥和司業杜敩兩位堂官端坐,其他人包括方孝孺都依次而立,中間便是拱立靜聽的數十名優秀學子。

這裡的規矩可比李偉那明黃書院嚴得多,學生們連個桌椅都沒有,更彆說隨便亂講話了,誰要是敢違反紀律,監丞的鞭子立刻就會落下來!

眾人就位,坐在主座上的宋訥首先開講:

“理者萬物之本也,物、人各有一理,皆源於此,如三綱五常……”

“然人欲過甚,則背棄天理,故需存天理,滅人欲……”

宋訥是程朱理學的信奉者,開口就是程朱理學的經典理念。

眾學子也都是熟讀程朱理學,對此頗為認同。

但方孝孺卻是微微皺眉,這些理念他之前也是熟讀的,但是與他剛作的這部明黃理學相比,卻有不小的出入,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選擇了李偉提出的這個新學,現在再聽到這些程朱理學的舊觀念,就忍不住想要開口反對。

不過想到國子監的規矩,他還是忍了下來,打算等會宋訥講完了再說。

這也就是他了,要是李偉在這裡,估計上來就開噴了。

什麼滅人欲,這些人逼逼這麼多,也是為了滿足帝王的人欲,百姓的人欲就得滅了,他們這些權貴的人欲就是天理應當的。

欲望是人類進步的最大驅動力,隻要循規蹈矩,不使用非法手段,再大的欲望也沒什麼錯。

套用後世的話,人若是沒有理想,那與鹹魚有什麼分彆?

片刻後,宋訥講完,杜敩又補充了兩點。

一點一小時,整整補了一個時辰。

眾學子雖然心裡頭煩得不行,但麵上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等杜敩講完,終於輪到正經的老師,也就是博士們講學了。

“今日咱們國子監來了位新博士,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太史公的得意門生方孝孺!”

宋訥首先向眾學子介紹了一下方孝孺的身份,宋濂主修元史,所以他們這些文人都習慣稱其為太史公。

學子們對此早有耳聞,在宋訥介紹完之後便紛紛向方孝孺見禮:

“拜見方博士!”

方孝孺也是揖手還禮。

隨即宋訥又道:“下麵就讓方博士來給大家講授他所帶來的新學,你們要認真聽!”

宋訥說完之後,便示意方孝孺開講。

方孝孺早已忍耐多時,得到允許便立即上前一步來到正中,開始講述朱元璋親自賜名的這個《明黃理學》。

“心即理,知行合一!天理者,何也?非空談也,需格物致知,知行並進,以實踐來驗證,時時自省,方得天理……”

方孝孺一開口,學子之中便有一些人覺得眼前一亮,這種說法可是新鮮的很,跟程朱理學明顯不同。

但是宋訥與杜敩這些人卻是立即皺起了眉,他們都是程朱理學的信奉者,對這些明顯唱反調的理念自然是極為反感。

“方博士此言差矣,正所謂格物致知,需先知而後行!若按你這說法,知行並舉,那豈不是會行差踏錯?”

杜敩忍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

方孝孺絲毫不介意,在開口之前他就料到了,這種新理念必然會受到他人的駁斥,這是不可避免的。

“天下之理何其廣,如何能儘得?如此窮儘一生而不可得,便無所行,豈不是碌碌無為?”方孝孺。

“泛觀博覽,終能致知!”

“紙上得來終覺淺,有知而無行,不可謂之知,正所謂,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要得天理,終需知行一體並進!”

“謬論!”

杜敩辯駁了兩句,便忍不住怒斥。

眾學子見老師吵起來了,頓時興致大漲,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希直,你這些理論是從哪裡聽來的?”宋訥皺眉問道。

方孝孺也不隱瞞,直接道:“這是我聽了李偉李大人的指點,才有此心得,著成此學。”

“嗬,難怪,原來是李黨奸佞!”

杜敩聽到這話,立即冷笑一聲,直接就開始了人身攻擊。

宋訥也是大皺其眉,有些責怪的道:“你不要聽那個李偉瞎說,他一個不通禮數的莽夫,能懂些什麼?”

“就是,此人為禍朝堂,雖風光一時,但最終還是被陛下罷黜了,萬不可聽信此人的妖言!”

旁邊的學正、學錄等人也開始加入討論。

“不是啊,我之前好像聽過這些說法,細思之下,我覺得也挺有道理的!”

“怎麼,你也是李黨奸佞?”

“……”

“你不要動不動就李黨奸佞,咱們現在討論的是這種新學!”

“異端偽學,有什麼好討論的……”

“你這是食古不化!”

“你說什麼?是不是想打架啊?”

“打就打誰怕誰啊?”

五六個博士,十幾個學正、學錄爭得麵紅耳赤,擼起袖子就要從文鬥上升到武鬥。

眾位學子們也跟著不安分起來,私底下一陣竊竊私語,眼看著也要吵吵起來,連監丞鳴鞭都阻止不了。

“好了好了!都彆吵了!”

宋訥猛的起身大喝一聲,眾人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不過許多人依舊是怒目相視,一副不能在文學上辯出個對錯,就要在武學上分出個高底的架勢!

宋訥蹙眉掃視了眾人一眼,心裡也是惱怒不已,也就是他一把年紀打不動了,又身處主官之位責任重大,否則他也想下場跟這些人辯上一辯!

雖然方孝孺的這套新理念很吸引人,但是程朱理學畢竟相傳已久,國子監中的眾人更是爛熟於心,雖有一些比較開明的老師和學子對此頗感興趣,但大多數的師生依舊是持反對意見,包換宋訥這個祭酒。(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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