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翌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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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焦順散衙回家,一進東廂房就見母親正抱著孩子在屋裡來回踱步,嘴裡還不住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怎麼又抱起來了?」

焦順湊過去拿指頭在女兒手心裡輕輕點動,順帶給母親科普了一下後世看來的育兒小知識:「這小孩子不能老抱著哄,不然養成了習慣,以後再想放下可就難了,到時候白天晚上都離不得人。」

「怕什麼?」

徐氏白瞪了兒子一眼, 豪橫道:「小孩子多親近人是好事兒,咱家養這麼些人難道是吃乾飯的不成?讓奶娘和丫鬟們輪替著來就是了,又礙不著你!」

得~

這果然有了孫輩,兒子就開始直線貶值了。

看來那些後世的經驗之談,貌似也隻適用於普通的工薪家庭,對有錢有勢的人來說全都不是事兒。

經過反覆挑逗,女兒終於忍不住攥住了焦順的手指, 那柔軟稚嫩的觸感, 彷佛一瞬間聯通了血脈和靈魂,讓焦順心坎都酥了半邊。

本想向母親討過女兒想抱著哄一會兒,結果卻被母親嫌棄姿勢不對,怕傷到了孩子。

沒奈何,隻好去南屋找邢岫煙說話。

邢岫煙今天的精氣神明顯恢復了不少,此時正盤腿坐在床上,擺弄早就備好的小衣裳小肚兜,以及虎頭帽、五毒鞋之類的。

焦順直接打橫躺到了床上,伸手環住邢岫煙豐腴未退的腰肢,嘟囔道:「這屋裡都悶成什麼了,也虧你能受的住。」

古時候坐月子可比後世要嚴格多了,這屋裡幾乎是密不透風, 連扇子都不讓隨便用,也虧得已經過了陰曆六月, 天氣不似三伏天那般炎熱, 否則隻怕都能當成桑拿房用了。

邢岫煙把柔荑蓋在焦順的手背上,輕笑道:「心靜自然涼。」

頓了頓, 又道:「何況咱們家已經算是好得了, 那小門小戶裡的婦人還要親力親為照管孩子, 白天晚上不得安生,想靜都靜不下來。」

「EMMM,反正你自己估量著,其實偶爾打打扇子也沒什麼。」

焦順說著,不安分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又連聲催促紅玉去拿冰鎮酸梅湯來錯非是邢岫煙就在身邊,這屋裡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

這時邢岫煙略一猶豫,悄聲問道:「爺這次留在京城可有關隘之處?」

焦順早就把這次南下的目的告訴她了,如今又因為被官司『牽連』而滯留京城,是福是禍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這個麼,眼下還說不好。」

禮部似乎是想通過操控輿論,將這次事件包裝成『有識之士麵對亂象痛心疾首,為圖撥亂反正不惜舍身取義』的故事。

並試圖營造出,匠官藉助皇權淩迫士人的刻板印象,藉以博得更廣泛的同情和支持而為了做到這一點,那周隆最後多半會成為犧牲品。

若真被他們做成了,即便那周隆被繩之以法, 針對工學乃至自己的指摘藏否也不會停止,反而會越演越烈。

但輿論向來都是一柄雙刃劍, 若操作得當,也未必不能讓禮部自食其果。

現在的關鍵點,其實是在皇帝身上。

隆源帝如果擺出強硬態度,要求徹查到底,那焦順大可推波助瀾,趁著禮部爭取大義的風潮渾水摸魚,加大力度鼓吹那周隆,爭取把他捧上神壇,以便讓禮部騎虎難下,不得不死保這廝。

到那時,就會徹底演變成皇帝和禮部、乃至和整個文人集團的正麵對抗了,工學和他焦某人則反倒成了次要問題。

皇帝若是抗住了自然最好。

如果皇帝最終沒能抗住,那也就怪不得他焦某人斷臂求生,搶在被集火之前主動放棄工學,乃至勤工助學的新政了。

先前之所以不能用這個法子,是因為在皇帝眼中,他焦某人基本就是和新政綁定的,倘若還不等人家集火就直接認慫,皇帝肯定會大失所望,甚至覺得自己不堪大用。

而似焦順這樣幸進之臣,一旦失去皇帝的信賴,乃至遭受皇帝的反感,下場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但既然主公都已經搶先認慫了,他作為『忠臣』跟著點投降又能有什麼問題?

總之……

隻要能挑動皇帝和禮部鬥上一場,對焦順來說基本上是百利無一害。

怕隻怕皇帝直接就軟了,壓根不敢施壓徹查,那一來壓力可就直接落到他焦某人頭上了。

不過考量到隆源帝的一向的性格,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正想到這裡,徐氏就抱著孩子走進來道:「光顧著孩子了,差點忘了正事兒薛家聽說你沒走成,想找你再商量商量先前那事兒,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去紫金街走一遭。」

「休沐日我有安排了。」

焦順皺眉道:「乾脆您這會兒讓人去問問,要是方便的話,等明兒散了衙我就過去走一遭。」

「還是我親自過去問問吧。」

徐氏說著,將孩子交給奶娘看管,便風風火火的去了。

焦順藉機討過來抱了一會兒,卻也擔心姿勢不對傷了孩子的脊椎,隻能戀戀不舍的還給了奶娘。

旋即他突然想起個事兒來,便對邢岫煙道:「你猜我上回路過紫金街遇見誰了?」

不等邢岫煙發問,就把妙玉的近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又解釋道:「先前之所以沒告訴你,也是怕你胡思亂想動了胎氣。」

「唉~」

聽說了妙玉的境況,邢岫煙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道:「她說是出家人,可自幼錦衣玉食的何曾吃過什麼苦?」

借著,卻就沒下文了。

焦順奇道:「難道你不準備幫她?」

「至少不是現在。」

邢岫煙搖頭:「憑她那性子,若不多吃些苦頭,又怎肯接受我的好意?」

焦順點頭:「也確實該讓她吃些苦頭。」

…………

紫禁城,乾清宮。

「荒唐至極!」

隆源帝將工部的奏摺重重摜在地上,怒道:「就算是要等三法司會審,也該先將人犯緝拿歸桉再說,不然嫌犯一旦死走逃亡,又該如何是好?」

頓了頓,又指斥道:「工部也著實可惱,既然民間有擴充工學的呼聲,卻怎麼一直無人具本奏報?」

他洪亮的聲音在大殿裡反覆回蕩著,一改往昔的孱弱頹唐,顯得中氣十足鏗鏘有力。

掌宮太監戴權麻利的撿起那奏摺,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捧著拂塵斜肩諂媚的道:「他們隻當不報上來就能欺瞞住,那知道萬歲爺慧眼如炬一下子就識破了。」

「哼~」

隆源帝滿臉不屑的品評道:「世宗朝勛貴勢大難治,孝宗皇帝便一味偏賴士人,卻不知到過猶不及道理,如今尾大難掉,自然有恃無恐。」

夏朝的皇位傳到如今是第五代,孝宗皇帝其實就是他的親爺爺,中間還隔了仍舊在世的太上皇。

其實真要論起來,文官勢力尾大不掉其實是從太上皇主政時開始的太上皇本就不是什麼英明之主,偏偏登基不久就開始鬨眼疾,搞得處理政務都成了問題,不得不全方位的倚重內閣。

不過隆源帝雖然桀驁不馴,倒也還不敢明著批評自家老子,於是隻能把黑鍋往爺爺頭上栽。

這些話,戴權那敢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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