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鴻門宴(2 / 2)







那周長史聽的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卻不敢再隨意挑釁,蓋因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給忠順王處置私務的親信不假,可對麵這焦順卻是皇帝的心腹!

忠順王便再怎麼橫行霸道,難道還敢在皇帝麵前撒野不成?

同理,自己這忠順王的親信,自然也比不得……

不對!

差點被這焦順給唬住,他就算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親信,難道還能隨時麵見皇帝不成?

而自己作為王府長史,卻可以隨時向忠順王稟報。

這一來,兩下孰高孰低卻還說不準呢!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插嘴道:「焦大人莫非是想讓本官,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稟給王爺?」

焦順橫了他一眼,然後再次看向賈雨村。

「這個……」

賈雨村也看了那周長史一眼,然後突然好奇的問:「我聽說禮部的案子到現在都沒結案?那老弟的密折專奏之權……」

「自然還在。」

焦順故作苦惱道:「小弟幾乎每日都要具本上奏,第二日再領禦批回執,竟連休沐時都不得半日清閒。」

那周長史在一旁聽了這話,忽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非但滿腹惱怒不翼而飛,還生出了一肚子的惶恐。

密折專奏的事兒他自然也聽說過,可卻萬沒想到焦順都已經不參加辦案了,皇帝竟也沒有收回這特權,反倒還要天天批示。

要知道,多少一二品的大員遞上摺子,最後批示下來的也不過是『知道了』『準奏』『駁回』等寥寥幾個字。

然而這焦順卻……

周長史不自覺打了個激靈,非但後悔自己方才出言不遜,甚至覺得王爺今兒就不該讓自己找他來!

當下一改先前的桀驁,陪笑道:「既然焦祭酒皇命在身,那下官這次便不先不打攪了,改日、改日我再親自設宴請大人吃酒!」

焦順橫了他一眼,淡然道:「周長史不是說今兒是王爺有請麼?這不宣王命就……」

「這、這個……」

周長史訕笑兩聲,胡亂敷衍道:「王爺也是聽說大人年輕有為,深受陛下信重,所以才讓下官與大人多多親近。」

「隻是如此?」

「便是如此!」

周長史說的斬釘截鐵,還悄悄把袖子裡的策劃書往深裡塞了塞。

其實他今兒找焦順來,是奉了忠順王的差遣,想讓焦順這始作俑者幫著掌掌眼,看自家要弄的輪胎買賣還有什麼紕漏之處。

不過掌眼的事情也是虛的,真正的目的是想借焦順,折辱榮國府一番。

忠順王一貫做些巧取豪奪的買賣,那裡看的上正經營生?

之所以要做這輪胎買賣,也不過是嫉恨寶玉勾搭了琪官,讓他生生失了心頭所好,故此刻意報復罷了,賺不賺錢都在其次。

但周長史雖然跋扈慣了,卻畢竟沒有蠢到家。

認識到焦順真正靠山是皇帝,而且受到的寵信遠超自己想像,自然而然便選擇了退縮——畢竟忠順王一開始擺出這副蠻橫姿態,就是為了避嫌,如今又怎敢往槍口上撞?

焦順見他這樣子顯然是不準備實情相告了,倒也懶得再問下去,於是皮笑肉不笑道:「這般說來,倒要多謝王爺的好意了——還請周長史回去替焦某給王爺請安問好。」

「應該的、應該的。」

周長史如今再不敢有半分猖狂,一疊聲的應了,又與賈雨村左右相陪,眾星捧月一般將焦順送出了門外。

臨上車之前,焦順忽然回頭對賈雨村笑道:「世兄這頭上怕不是什麼緊箍咒,若是被種下了緊箍咒,早該一心向佛了,怎會再三心二意?」

賈雨村聞言,扶著帽子反問:「那依老弟之間,我這頭上是什麼?」

「依我看,分明是個幌子!」

焦順拍手輕笑道:「世兄既打了這幌子,免不得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這分明是揶揄賈雨村兩麵三刀八麵玲瓏。

但賈雨村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絲毫不以為意的讚道:「老弟可真是有一套,編排人都出了唱詞兒——實話不瞞你,先前我還曾疑心過,那樣板戲裡的唱段是別人代筆,如今算是長見識了、長見識了。」

說著,又退後了半步,深施了一禮正色道:「這回千錯萬錯都是哥哥的錯,咱們兄弟往後還長久著呢,你且瞧我如何將功贖罪就是。」

嘖~

這老狐狸。

聽說他年輕時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如今卻……

焦順粗粗還了一禮,這才上了馬車,當著二人毫不隱瞞的示意車夫打道回府。

等出了巷子,他才挑起車窗往後張望,心道這事兒怕是要想法子寫進摺子裡才好,免得日後還有牽扯。

話說忠順王果然是飄了,他為求自保折辱勛貴軍將倒也罷了,卻怎麼敢招惹到自己這皇帝心腹頭上?

正琢磨著,就見後麵一騎飛馬而來,卻是位身著戎裝頭戴簪纓雉翎的貴公子——戎裝是雪緞白,簪纓是紅勝火,兩根雉翎更足有三四尺長。

等離得近了,又見那馬腹上橫放著長短兩支火槍,還有條彈藥袋從兜囊裡晃晃悠悠的探出頭來。

焦順不由皺眉,心道在城外倒還罷了,城內按規製隻有執行公務的龍禁衛才能荷槍實彈,除此之外,連巡防營的官兵都不得帶槍入城。

這公子哥兒是什麼人,竟然敢……

剛想到這裡,遠處又有十數騎追來,邊策馬狂奔邊大喊『王爺』。

莫非是南安郡王?

早聽說他好華服、喜漁獵,可也沒想到會是這般招搖。

難道這年頭做王爺的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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