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前奏(1 / 2)







隆源五年九月初一。Google搜索.com

雖然中秋已經過去足足半個月了,但大理寺上下似乎仍未從懈怠狀態中恢復過來,這日一早點卯之後,各值房討論的不是風花雪月,就是九九重陽。

直到差役們將採購回來的夏報分發下來,眾官吏這才不約而同的改了話題。

「我就說麼。」

一名七品評事抖了抖手上的報紙,又在二版頭條上屈指彈了彈,得意道:「廣顏公【梅翰林字】大義退親的事兒,八月十五那期沒趕上趟,這一期必是要大書特書的。」

有同僚探頭大致掃了幾眼,搖頭笑道:「這薛家也當真倒黴,前陣子幾家小報極儘捕風捉影之能事,就差把那焦順和薛家小姐的行y圖貼出來了,如今好容易才消停些,這又給夏報炒熱了。」

「不然。」

話音剛落,立刻又有人唱起了反調:「為了此事,皇上都親自下旨給薛家賜婚了,得了這天大的恩典,還有什麼蓋不過去的?偏那薛家的小子不依不饒,大理寺、督察院、禮部、翰林院、順天府——這京城裡能告狀的地方都給他轉遍了!」

這話登時得了不少人的附和,也不管薛家大房和二房的區別,一窩蜂的鄙棄薛家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倒也並不奇怪,能在大理寺做中層官員的,哪個不是科舉製度的直接受益人,屁股在那邊兒不問可知。

正議論著,忽就聽前院裡亂糟糟的鬨起來,似是有什麼人在哭喊撒潑。

有好事的出去打探,不多時回來幸災樂禍的道:「你們道那鬨事的是誰?正是那薛家後生!」

有人納悶:「他先前又不是沒來過,也沒見鬨這麼大動靜啊?」

「這不是趕巧了麼。」

那探聽消息的拍了拍報紙:「他原在會客室做冷板凳,也不知怎麼就看到報紙上的文章,一時竟就氣的發了狂。」

眾人這才恍然。

大多跟著幸災樂禍起來,內中倒也不乏同情薛蝌的,但大勢如此,也不敢表現出來。

就這般,前院又吵鬨了足有一刻鐘,才有上官發話讓把那薛蝌趕了出去。

眾人隻當這事兒就此打住了,議論了幾句就轉移了話題。

這個說忠順王昨兒和南安王當街起了齟齬,那個說皇帝為了『推廣』自行車,有意在宮裡引進西人的馬褲——緊身兒女式的那種。

又說某知名不具的首輔大人,上月底離京時光暖腳丫鬟就帶了一打有餘,旁的就不用多說了,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懂。

正說的起勁兒,不想前麵又鬨騰起來。

出去一打聽,鬨事的還是那薛蝌,不過這回不是喊冤叫屈,而是要討回自己落在大理寺的行囊。

方才負責驅趕的小吏差役們,都眾口一詞的表示沒有看到薛蝌的行李,而薛蝌又一口咬定說必是落在衙門裡了。

兩下裡說岔了,自免不得又吵鬨起來。

值房裡一眾官員聽了前因後果,大多都懷疑是小吏們從中作梗,畢竟這樣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

但懷疑歸懷疑,也沒那個愣頭青會站出來支持薛蝌的。

這事兒沸沸揚揚鬨了小半個時辰,因外麵看客越覺越多,那薛蝌又不依不饒,最終還是讓他進來找了一遭,結果不出意料的毫無收獲,反落了不少的嘲諷。

薛蝌自然不肯罷休,聲稱那包袱裡的非但有兩千多兩的銀票,還有薛家北方各商鋪的總帳,以及自己從不離身的隨筆筆記。

前者和後者倒罷了,若是丟了那總帳,還不知要因此折損多少財貨。

故此出了門,就鬨著去順天府報案要求徹查此事,都甚至等不及遞狀紙,直接就敲響了順天府的登聞鼓。

這下子事情自然鬨大了。

各家報紙因夏報出了文章,原就想著做個係列報導炒一炒冷飯,如今又鬨出這樣的事情,哪還有不加大力度的道理?

結果正瞌睡就來了枕頭,幾家報紙都得了投稿,一篇篇文采斐然又言之鑿鑿的,雖匿了名,但看其中的細節就不難猜出,這必是梅翰林的同窗好友所做。

各家報紙本就是文人當道,自然樂得對其大開方便之門,便是上麵有些瑕疵之處,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輕縱了。

外麵鬨的沸反盈天,榮國府內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熙鳳過壽的排場雖遠比不得賈母,但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更何況王熙鳳禦下又一向嚴厲苛刻,各處自然都是卯足了勁兒,唯恐被她挑出丁點錯處。

不過王熙鳳的心思卻反倒不在這上麵,她一早得了邢氏的傳信兒,基本已經確定了就是賈赦泄的密。

至於原因麼……

似乎是最近因病收斂了下麵,隻好改在賭上宣泄,結果旬日間又欠了一屁股外債,不得不拆東牆補西牆,至於長久收益什麼的,自然也就顧不上了。

於是上午大致處理完要緊家務之後,王熙鳳便匆匆趕奔清堂茅舍,一來是想向王夫人稟報調查的進展,二來也是想催促王夫人儘早下定決心,量榮府之物力、結焦某之歡心。

如此一來,她才好就中上下其手。

不想到了清堂茅舍之後,卻意外的撲了個空,聽因身子不適留守家中的彩霞說,好像是薛大爺的婚事有了進展,所以太太匯同薛姨媽輕車簡從回娘家去了。

這卻讓王熙鳳有些措手不及。

正悻悻的往前院去,冷不防就撞見了林之孝家的,一口一個乾娘的,將她請到了僻靜處,壓著嗓子稟報導:「讓人查問老爺老太太和焦家之間的事情,可是乾娘的意思?」

王熙鳳聽了一愣,納悶道:「什麼查問?誰要查問?」

「我就知道不是您的意思!」

林之孝家的一拍大腿:「這也不知道是誰發了話,暗裡好幾處都在查問這些事情!」

她雖沒明說,但能繞過王熙鳳調查主子的,也就是賴、林兩家了。

林之孝家的既來出首,那自然隻能是……

但王熙鳳仍有些不解,莫名其妙道:「他好端端的查這些做什麼?」

「這個……」

林之孝家的顯然是做足了功課的,假裝琢磨了一下,便又道:「我聽說賴家想走焦大爺的門路,把他家老大弄去工部做官兒——當初兩家可是有大仇的,單憑空口白牙的焦大爺又如何肯依?」

王熙鳳恍然的點頭,丹鳳眼裡不自覺的溢出了煞氣。

在她看來,賴大必是聽了什麼風聲,所以想趁機捏住焦順的把柄,也好給兒子弄個前程。

要說起來,那事兒其實是無中生有。

可怕就怕沒拔出蘿卜,先把泥給挖出來了!

賴家在榮國府裡根深蒂固手眼通天,萬一歪打正著查出自己和焦順的奸情……

不成!

必須要除了這禍患才行!

她打發了林之孝家的,是越想越覺著不安,於是回到家裡忙把事情告訴平兒,又打發她去焦家問計。

不想平兒去了焦家,卻也撲了個空。

一掃聽,卻原來是帶著邢岫煙,跑去園子裡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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